“無妨。”

“少年熱血，切磋較勇，放在武館里何嘗不是個好兆頭？”

聽了這話，葉鎮(zhèn)岳又是一番道歉。

而葉顰兒罰站在一旁，氣鼓鼓地別過頭去，顯然很是不服氣。

過了一會，終于回歸正題。

葉鎮(zhèn)岳將《大堤劍法》置于桌上，恭敬地請賈道時過目。

賈道時心頭一動，沉吟了下，不緊不慢地翻開劍法，隨即眼前展開面板。

【可推演神通：大堤劍法】

【剩余功德：一百七十點】

“此劍法乃我祖宗所傳，歷經(jīng)亂世紛擾，家中數(shù)度變遷，至我父輩時，僅余劍法中前三式留存下來。”

“只可惜，從我這開始，天資愚笨，連第二式都未能突破。”葉岳鎮(zhèn)搖頭自嘲道。

“父親，此話未必。”

葉顰兒的聲音突然響起。

“女兒這番回家，正是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你。”

“經(jīng)恩師指點，我已經(jīng)突破到了第二式‘堤傾怒濤’！”

葉顰兒神采奕奕，款步上前，自信地挺起胸膛。

葉岳鎮(zhèn)聽聞，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驚喜。

“顰兒，你……你所言當(dāng)真？”

“父親，千真萬確。”

葉顰兒用力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自豪道：“恩師不但傳授我突破之法，還說我天賦異稟，只要勤加修煉，定能將《大堤劍法》重現(xiàn)江湖巔峰！”

看著父女倆高興相擁在一起，賈道時內(nèi)心毫無波瀾，只是自顧自地注入功德。

“老規(guī)矩，三十年起步。”賈道時心念一動，面板上信息紛紛呈現(xiàn)。

【第一年，你鉆研基礎(chǔ)劍招，努力凝聚內(nèi)力，力求動作規(guī)范。】

【第三年，第一式“靜堤鎖江”略有小成，能勉強將劍勢匯聚于丹田。】

【第七年，你對“動靜轉(zhuǎn)換，一瞬千里”有了新的感悟，但劍勢轉(zhuǎn)變滯澀，你開始日夜苦思冥想。】

【第十年，你隱隱有了突破第二式的跡象，但卻不得要領(lǐng)，仍是原地止步。】

【第十五年，毫無突破……】

【第二十年，毫無突破……】

……

賈道時睜開眼，趕快止住模擬進(jìn)度。

暗暗心驚，一時疏忽下竟浪費了這么多功德。

這第二式他竟無法參透，就像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橫亙在眼前。

怪不得葉鎮(zhèn)岳窮極半生也未突破第二式，看來這并非偶然，那葉顰兒的恩師也很是很不簡單。

“莫非方向錯了？”

要知道，有時候，選擇大于努力。

《大堤劍法》的精髓，全在“蓄勢待發(fā)，不動則已，一動驚神”這十二字之中。

而他在之前的模擬之中，無疑都是硬著頭皮橫向推演，這也使他養(yǎng)成了急于求成的習(xí)慣。

“以靜制動，厚積薄發(fā)……是了，厚積才能薄發(fā)……”賈道時口中喃喃道。

若是猜想沒錯，大堤劍法的心境修煉至關(guān)重要。

只有在起手式時堤岸矗立，沉穩(wěn)如山，才能蓄積劍勢，迸發(fā)出排山倒海的力量。

看似要突破的是第二式，實則關(guān)鍵全在第一式“靜堤鎖江”之中。

“你在嘀咕些什么呢？”

葉顰兒見賈道時時而仰頭，時而沉思，不由得好奇起來。

“唉。”賈道時搖了搖頭道，“第二式，也不過如此。”

此話一出，葉姓父女兩的臉色齊刷刷一變。

驚訝、懷疑、難以置信等諸多情緒，在眼中呈現(xiàn)。

唯有一旁的王寧搖了搖頭，他是見過道長那變態(tài)般的悟性的。

賈道時沉浸其中，看了看仍富余的功德，信心十足地選擇加注十年。

【第二十一年，你摒棄一切外界紛擾，全身心投入到第一式劍法的修煉之中，心無旁騖，漸入佳境。】

【第二十七年，你仍執(zhí)著于第一式的打磨，日復(fù)一日的練習(xí)中，恰似人劍合一。】

【第三十三年，一個尋常的午后，當(dāng)你如往常那般揮劍，有一股雄偉之力從劍身涌出，原本艱澀難通的第二式劍招，竟在不經(jīng)意間施展而出。】

【你愣在原地，片刻后才意識到，第二式已然突破。】

賈道時的眼中涌現(xiàn)興奮，一時忍不住輕哼起來。

【第三十六年，你勢如破竹，突破《大堤劍訣》第三式“浪里藏劍”，將爆發(fā)之勢藏于靜息之中，可令對手防不勝防。】

【第四十年，大堤劍訣（殘篇）圓滿。】

直到這行文字出現(xiàn)，賈道時長舒一口氣，只覺得渾身舒爽，恨不得當(dāng)場施展大堤劍訣來助興。

賈道時回味無窮，本想著繼續(xù)梭哈，將那最后一式推演出來。

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投資需謹(jǐn)慎，他不敢斷言以后不會遇到更上乘的功法。

到時候，百余點功德只怕顯得杯水車薪。

更何況這前三式的威力已經(jīng)不容小覷，足以應(yīng)對多數(shù)棘手的情況。

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下筋骨，好似四肢有使不完的勁蓄在其中，稍一動念便能施展出來。

只是還未來得及發(fā)話，便瞥見屋內(nèi)銀光閃過。

賈道時一眼識出，正是他稔熟于心的“堤傾怒濤”第二式，只見一道凌厲劍影裹挾著滾滾威勢，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刺來。

“你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大放厥詞，倒不如親自領(lǐng)會一下第二式的厲害！”

葉顰兒一臉嗔怒，毅然盯著賈道時雙眼。

賈道時對此等情形已經(jīng)麻木了，也不知道這小妮子突然發(fā)什么瘋。

接下來所要發(fā)生的事可能很難解釋，賈道時也懶得解釋。

總不能堂而皇之說自己有掛吧？

但若說他天賦異稟到如此程度。

無疑對在場眾人，尤其是葉顰兒，是十分挫敗自信心的。

“借劍一用。”賈道時順勢拔出王寧腰間佩劍。

他先是輕松躲過了葉顰兒的劍招，隨即雙腳站穩(wěn)，扎根于地面。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手中長劍斜指，劍身顫動，帶起周遭絲絲氣流，每一次呼吸都沉穩(wěn)而悠長，內(nèi)力于丹田悄然流轉(zhuǎn)、積蓄。

葉鎮(zhèn)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葉顰兒還想再度發(fā)難，也是愣住了。

寂靜，屋子里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靜，只剩賈道時富有韻律的呼吸——

以及，滔滔江水如萬馬奔騰，壅積于堤堰，不斷沖擊著堤岸，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眾人恍惚之際，仿若置身天地之間。

舉目四望，江水與天際相連，渾然一體，形成一片浩渺無垠的水幕。

此刻的堤壩，雖穩(wěn)若泰山，卻似在這雄渾之力下，微微顫栗。

“出！”

賈道時手中長劍寒光一閃，下一刻，大堤轟然崩潰！

所有人齊聲驚呼，本以為這一劍帶著毀天滅地之勢，卻發(fā)現(xiàn)，傾瀉而下的濤濤江水，在一剎那消弭于無形。

清風(fēng)徐徐吹過面龐，劍尖所指遠(yuǎn)處的木門，毫無征兆地，猛然發(fā)出一陣沉悶巨響。

旋即，一個碗大的洞憑空出現(xiàn)在門把手中間。

眾人皆呆立原地，冷汗浸透衣衫，一個個瞠目結(jié)舌。

“浪里藏劍……怎么可能？”

葉顰兒雖是開了口，聲音卻是要哭出來，幾乎不成調(diào)。

賈道時將劍插回王寧的劍鞘，也是回了句：“好眼力！”

此時眾人望向賈道時的目光，已經(jīng)是看怪物一樣。

敬畏之中……連帶著幾分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