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儀式結(jié)束，拉格納率領(lǐng)這支有史以來最龐大的隊伍出海。

目前，從北歐前往不列顛分為兩條航線：

北線從挪威西海岸出發(fā)，途中在設(shè)得蘭群島與奧克尼群島補充淡水，然后抵達(dá)不列顛北部。

南線的風(fēng)險更大，需要從挪威南部直接橫渡北海，順著北大西洋環(huán)流前進(jìn)，最終抵達(dá)不列顛東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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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隊規(guī)模龐大，擁有二十艘速度緩慢的輜重船，因此拉格納選擇更加穩(wěn)妥的北線。他帶領(lǐng)船隊貼著挪威海岸線緩慢前行，之后在卑爾根短暫休整。

三千五百名劫掠者在當(dāng)?shù)卣垓v兩日，擾得卑爾根領(lǐng)主不厭其煩，礙于雙方的力量對比，他表面上不敢有絲毫怠慢，熱心招待這群不速之客，直到他們出海航向西方。

“奧丁在上，求您施展一場風(fēng)暴，把這群下賤坯子通通送進(jìn)海里喂魚！”

......

駛離卑爾根，船隊正式開啟這段福禍難料的航程，維格所在的長船裝載四十名戰(zhàn)士，由伊瓦爾擔(dān)任船長。

身為拉格納的長子，伊瓦爾十四歲就跟著父親出海，除了常見的操作日晷、北極星定位，他還掌握一種通過太陽石辨位的罕見技巧。

面對維格好奇的眼神，伊瓦爾稍加演示：“假如遇到光線暗淡的陰天，太陽被厚重云層遮擋，無法直接判斷它的位置。這時候把太陽石的一端對準(zhǔn)云層，會分解出兩束光線，調(diào)整角度直到兩束光線......然后這個方向就是太陽的方位。”

嘗試片刻，維格很快掌握使用技巧，但還是覺得日晷、太陽石之類的技巧過于原始，比大航海時期的技術(shù)差遠(yuǎn)了。

“唉，這完全就是在賭命?！?

夜晚，船員輪流劃槳，當(dāng)維格被同伴推醒時，發(fā)現(xiàn)四周縈繞著灰白色的霧氣，他仰起頭試圖找到北極星，只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夜空。

“怎么辦？”他詢問伊瓦爾，后者拿出一個號角聯(lián)絡(luò)其余船只，低沉的響聲朝著霧氣不斷擴散，自始至終沒有回應(yīng)。

他們與船隊失散了。

次日，連綿不絕的烏云堆積在頭頂，壓得人喘不過氣。伊瓦爾每隔一段時間用太陽石辨別方位，不斷調(diào)整長船的航向，之后整整航行三天，依舊沒能看到設(shè)得蘭群島的蹤跡。

“放渡鴉?！?

按照慣例，每艘維京長船會攜帶2~4只渡鴉，這種食腐動物被釋放后傾向于飛往陸地覓食。假如釋放的渡鴉朝著某個方向一去不回，證明它發(fā)現(xiàn)了陸地，長船可以朝這個方向航行。如果渡鴉在空中盤旋幾圈后返回，表明周圍無可見陸地。

在伊瓦爾的命令下，船員打開籠子，一只毛色黝黑的渡鴉撲騰著飛向高空，隨后在眾人失望的眼神中返回船只。

發(fā)覺情況不妙，一個面容青澀的船員精神失控：“這是耶夢加得釋放的霧氣，我們要被它吃掉了......”

“這人瘋了，把他綁起來?！币镣郀栆蝗讶舜虻?，出海航行最忌諱水手胡言亂語，假如放任這股恐慌情緒蔓延，輕則影響士氣，重則引發(fā)嘩變。

之后的兩天依舊是陰天，風(fēng)浪漸起，海水把船推得左右搖晃。有人建議舉行獻(xiàn)祭儀式，推選一個倒霉蛋丟進(jìn)海里，結(jié)果招來伊瓦爾的一頓暴打。

“記住，這艘船只能由船長做主，假如有人不服，盡管來和我決斗！”

看著眾多閃躲的眼神，伊瓦爾內(nèi)心滋生出不安情緒。暴力僅能起到短暫的威懾作用，如果再找不到陸地，船員總有一天會發(fā)生暴動，屆時有誰愿意站在自己身邊？

比約恩、維格、尼爾斯......

他的腦海閃過五個名字，僅僅只有五個。

時間來到第八天。

天空依舊陰沉，只是風(fēng)浪小了許多，伊瓦爾把這視作神明的垂憐，催促船員拼命劃漿，他本人站在船艉掌舵，時不時發(fā)表一些鼓舞人心的言論。

正午，灰蒙蒙的云層透露出些許昏黃微光，伊瓦爾在船員期盼的眼神中打開籠子，放出最后一只渡鴉。

聒噪幾聲，黑鳥在長船上空盤旋幾圈，突然朝著西南方頭也不回地飛走。

“跟著它！”伊瓦爾大吼，所有人使盡渾身力氣劃槳。五小時后，眼神最好的尼爾森突然嘶喊：“陸地！是斷崖！”

遠(yuǎn)處灰白的海岸線上，陡峭巖壁像巨人的牙齒一樣刺破云霧，雖然不知道具體位置，但他們總算找到了一片陸地。

......

長船沖上一片碎石灘，船底摩擦碎石的嘎吱聲驚起一灘海鷗。留下十人看船，伊瓦爾帶領(lǐng)剩余人前往內(nèi)陸打探情況。

很快，他們在山坡上發(fā)現(xiàn)幾間茅草屋頂?shù)霓r(nóng)舍，煙囪冒著煙。伊瓦爾踹開門時，屋里的人正圍著火堆煮湯，見到這群劫掠者，立即抄起斧頭準(zhǔn)備迎戰(zhàn)。

伊瓦爾：“你們是維京人？”

“對?！蔽輧?nèi)居民冷著臉回應(yīng)。

“把武器收起來。”僵持?jǐn)?shù)秒，伊瓦爾決定放過這些同族，并表明自己的身份。

聽說這人是大名鼎鼎的無骨者，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忍不住驚叫出聲，“你就是伊瓦爾？能不能帶上我？”

下一刻，男主人捂住兒子的嘴，慘白著臉回應(yīng)：“你想要什么盡管拿去，別動手。”

“別緊張，我又不是那些滿腦子殺戮的狂戰(zhàn)士?！币镣郀柭冻鲆粋€自認(rèn)為友好的笑容，摸出兩枚銀幣丟過去，詢問對方有沒有看見一支龐大船隊。

“對，三天前有一支龐大船隊開往南方?！蹦兄魅私o對方倒了碗熱湯，表示這里是皮克特人的土地，土壤崎嶇貧瘠，僅僅比北歐好上一些。

皮克特人，后世的蘇格蘭地區(qū)？

在維格的記憶中，這個時期還沒出現(xiàn)“蘇格蘭”這個概念。等到東部的皮克特人與西部的蓋爾人緩慢融合，漫長時光中逐漸形成一個新的民族——蘇格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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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英格蘭”目前也不存在，要等到威塞克斯的君主——阿爾弗雷德大帝（Alfred the Great，公元849~899年）擊敗維京人，之后他的子孫陸續(xù)奪取“七國”領(lǐng)土，最終統(tǒng)一為英格蘭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