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江臨風在功德榜‘沈’字下方添了行小字：

“沈清月，入股五十兩，占股一成。”

“江公子這是何意？”

沈清月耳尖微紅。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江臨風微笑著說道。

“對了江公子，不知今晚可有空，爹爹在家略備薄酒想請公子去府上一敘。”

沈清月拉著衣袖靦腆的問道。

“好，我一定準時到。”

夕陽西下，沈家老宅的角燈次第亮起。

江臨風站在朱漆大門前，仰頭望著門楣上‘江南第一家’的御賜金匾，

燈籠映得他一襲藏青長衫泛著綢緞光澤。

門房遞來請帖時，他注意到門環竟是整塊和田玉雕成的貔貅，獠牙間銜著夜明珠。

“江公子這邊請。”

管家引他穿過三進院落，腳下的漢白玉石板泛著溫潤的光澤。

長廊兩側的紫檀木架上，陳設著唐三彩駱駝俑，

最顯眼處擺著個半人高的汝窯瓷瓶，瓶中插著西域來的夜合花，異香撲鼻。

沈清月立于滴水成冰的琉璃屏后，

見江臨風駐足打量西廂房懸掛的《百子千孫圖》，嘴角微揚。

那幅蘇繡長卷用金線繡著沈家五代族人，最顯眼處是抱著藥杵的沈清月幼年像。

東廂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江臨風循聲望去，見個身著寶藍錦袍的少年正將翡翠玉瓶砸向家丁：

“老子要去賭坊！”

少年腰間掛著嵌玉錢袋，墜子與沈清月的玉佩形制相同。

“宇弟又犯渾了。”

沈清月皺眉，

“這是舍弟沈宇。”

她轉向江臨風，

“江公子稍等，我去去就來。”

說罷快步走向東廂。

“江公子受驚了。”

沈清月折返時，沈宇已被家丁拖走，

“舍弟自幼頑劣，家父總說他該去漕幫當差。”

她引江臨風進入正廳，

“家母已備好藥膳。”

正廳中央擺著紫檀木圓桌，桌面用螺鈿嵌著《千金方》全文。

江臨風坐下時，發現座椅扶手雕著十二藥叉神將，椅墊是麝香熏過的云錦。

這在現代可是違禁品啦。

沈千山端坐在主位，

面前的汝窯碗里盛著參須烏雞湯，——這是沈家特有的養生法。

“江公子請用。”

沈千山抬手示意，

“這是家傳的九轉還魂湯，加了三百年野山參。”

江臨風剛要動筷，側門簾櫳輕動，

一位身著月白襦裙的婦人款步而入，正是沈清月之母李香香。

“江公子莫怪。”

李香香笑著在沈千山身旁落座，

“老爺就愛顯擺他的藥膳。”

她手腕上戴著翡翠鐲子，與沈清月的形制相同，

席間，沈宇突然闖入，發髻歪在一邊：

“姐，給我二百兩銀子！”

他看見江臨風，眼珠一轉，

“這不是被蘇家退婚的窮酸？”

沈清月臉色微變，沈千山卻怒道：

“宇兒，不得無禮。趕緊道歉。”

“無妨無妨，我在沈公子這個年紀也是一樣頑劣。誰沒有年輕過呢。”

江臨風擺擺手說道。沈宇鼻腔一哼，甕聲甕氣道：

“說話倒是還蠻中聽的，以后在江州城要是有人欺負你的話就報我的名號。”

“哦，看樣子沈公子還認識道上的人咯。”

沈宇一聽來勁了，追問道：

“怎么，你也認識？”

“沈公子，咱們找個時間再聊這個話題，今日還有要事。”

沈宇聽完拿了銀子在江臨風的肩膀拍了一下，

“找個時間我去清風別院找你。”

轉身一溜煙離去了。

“讓江公子見笑了。”

沈千山歉意道，

“沈公子氣宇軒昂，稍加引導定會大有作為。”

江臨風話音未落，只聽李香香她看向江臨風，

“江公子若能管住這混世魔王，沈家定有重謝。”

江臨風聽完心中已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膳畢，沈千山將江臨風領到書房，仆人很快便奉上香茗。

沈千山呷了一口茶后開口道：

“不知江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江臨風一時拿捏不住沈千山話中的意思，便問道：

“不知沈老爺問的是哪一方面？”

“自然是你今后的打算，也許這樣問江公子可能感覺會有點唐突。”

‘當然是像韋小寶一樣。’

江臨風腦海中第一時間就蹦出他年少時的偶像。

“沈老爺有所不知，我年少時的夢想就是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

“哦，自由幸福的生活。”

‘那是一種什么生活？’

沈千山腦海中不停的在問自己。

一旁的沈清月也不自覺的陷入了沉思當中，

“不知江公子對我們合作的青霉散今后有什么打算？”

這一次輪到沈清月發問了。

“青霉散的作用目前只適合外傷，

最好是和‘濟世堂’其他藥品進行捆綁銷售。”

沈清月和沈千山同時異口同聲問道：

“何為捆綁銷售？”

突然想起前世在 711便利店看到的‘第二件半價’海報。

“沈老爺，青霉散若單賣，最多轟動三個月。”

江臨風放下茶盞，

“但若與濟世堂的老藥捆綁...”

他忽然抓起案上的桂花糕，

“好比這糕點，單賣十文，配壺碧螺春就賣二十文。”

沈千山的山羊胡抖了抖：

“你是說搭售？”

沈清月卻眼睛一亮，從袖中取出青霉香囊：

“就像這個，買散劑送香囊，香囊里再藏半張優惠券。”

她學著江臨風的口吻，

“持此券購阿膠，立減三錢。”

‘臥槽，這娘們厲害啊，反應可真夠快的，妥妥的金牌銷售。’

“沈姑娘真是天資聰穎，舉一反三的能力叫人嘆為觀止啊，

簡直就是女版的范蠡。”

“江公子謬贊了。”

聽到江臨風夸贊自己，沈清月心里還是挺開心的，臉上也露出一抹緋紅。

沈千山看到這一幕心里一驚，

瞬間打了一個大大的疑問號。

‘難道？’

江臨風繼續照著現代超市促銷海報上說的：

“第一式叫‘功德套餐’——買一錢青霉散，送三錢枇杷膏。

枇杷膏本就滯銷，搭售能清庫存，還顯得咱們厚道。”

沈千山皺眉：

“可青霉散是仙藥，搭滯銷藥......”

江臨風皮笑肉不笑道：

“昨日捐銀十兩的那些人，

若知道買散劑能送治咳嗽的枇杷膏，會不會多買？”

他壓低聲音，

“窮人要實惠，富人要面子，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