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八點半，宿舍里的陳星準時被鬧鐘喚醒。

他下意識的心頭一陣煎熬，這是他平日里起床瞬間的寫照。因為睜開眼睛意味著面對這個麻煩的世界，意味著面對吳老賊那個吸血鬼。

“不對呀。”

可是很快，一陣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彌漫他的全身。

他趕緊下床打開筆記本電腦。

隨后陳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口氣悠長無比，代表著苦難到歡樂的距離。

經(jīng)過仔細確認，筆記本里頭那堆屎山代碼確實已經(jīng)被妥善處理過了。昨晚運行過的測試用例打印的日志信息還在console窗口歷歷在目，不但沒有任何error，甚至連warning都沒有。

這意味著，這堆屎山代碼總算是被應(yīng)付過去了。

這更意味著，陳星沒有在做夢。昨晚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真的有了系統(tǒng)。’

直到這一刻，他才感到真正的踏實。

因而也就有了那種從溺水狀態(tài)一下子活過來的幸福感。

陳星在只剩他一個人的寢室歡快地哼著歌，他把筆記本打開放在書桌上，甚至連刷牙的時候都因為激動而不舍得將視線從筆記本屏幕上挪開。這導(dǎo)致他嘴角溢出來的牙膏泡沫掉了一地。

隨后陳星傻笑著拿紙巾擦干凈了地面。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陳星一眼瞟過去，果然不出他所料，來電顯示：導(dǎo)師張教授。

他下意識想到，終于可以應(yīng)付吳老賊了。可是，他隨即反應(yīng)過來：明明十天的工作量，絕對不能告訴對方已經(jīng)完成了。

否則的話，頂多就是獲得三瓜倆棗的打賞。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咦，小陳原來你這么能干，能干你就多干點。”

作為被社會暴擊過多回的陳星，不至于傻到直接交底。

陳星從容地刷完牙漱了口，在這期間吳老賊的第一個來電順理成章超時自動掛斷了。

但是沒等陳星回撥過去，第二個來電就接踵而至。

這就是吳老賊。什么等你回電，不存在的。一次打不通就奪命連環(huán)call。

陳星按下了綠色接聽鍵，“喂，老師。”

“起床了沒啊？”

吳老賊沒有張口就懟人，他好歹是個教授，不至于色厲內(nèi)荏到此等地步。但是他的語氣里面已經(jīng)把陳星給懟了。

“剛剛起，還在刷牙。”

“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樣子。我這個老家伙6點就已經(jīng)起床了，這會兒都已經(jīng)從公園晨練回來了。”

陳星只能心里問候?qū)Ψ饺遥闾孛匆挥X睡完的時候老子還在加班寫代碼呢。’

“哈哈，老師老當益壯。”陳星隨口敷衍著。

“什么老當益壯，你就是不會說話。算了，燈飾驅(qū)動那邊智能接入的那個項目怎么樣了。廠家那邊又在催了。不是老師要說你，平時讓你們苦練基本功，你們一個個不聽。現(xiàn)在看看，給你之前師兄們寫好的現(xiàn)成代碼，你整整一天下來連個交期都給不了我。

又不是讓你從頭開發(fā)，不過就是升級迭代一下嘛。換我年輕的時候，頂多就是三天的工作量。。。

你今天到底能不能給出交期，實在不行，我還是交給江平去做了。”

陳星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導(dǎo)師的羅里吧嗦，他也就由著對方去叨叨。他隨后開了個麥克風收音，然后自顧自的穿衣服收拾東西。等到吳老賊嘮叨完了，陳星這才把收音關(guān)閉。

“老師，過年前我一定完成，在您給的十天期限前一定完成。”

“我給你十天你就十天，那我要是給你十五天呢。這說的什么話，一點都沒有進取心。”

陳星此刻很想沿著手機信號去把對方狠狠揍一頓，“額，，，那您說多少天。”

“我說多少天？那我說就今天你行嗎？要有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時常要警醒自己。。。好了，那就十天吧，我來和廠家那邊商量下，把交期拖一拖。”

電話終于能掛斷了。

陳星心中一清二楚，其實這通電話就是吳老賊日常的PUA。為的是讓他手下的學生時刻緊繃著神經(jīng)，踏踏實實給他辦事。

“等老子畢業(yè)后看我吊不吊你。”陳星狠狠道。

隨即他想到了如今好歹自己也是身懷系統(tǒng)的人了。

‘系統(tǒng)，我以后能成為知名學者的吧。哪怕是教授也行。’

【布道是一項偉大的事業(yè)，在這條路上，教授和學者都只會是你暫時的身份。】

‘那就行。’陳星此刻雖然被系統(tǒng)畫的大餅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但其實他還并未懷揣多么遠大的理想。他能想到的就是有一天自己成為了知名學者，然后看著吳老賊在自己面前搖尾乞憐。

‘好了，沒必要為混蛋去生氣。’陳星簡單開解自己后就背起雙肩包出門了。

臨近年關(guān)，校園里漸漸冷清，連食堂都只有三三兩兩吃飯的人。

陳星買了套常吃的包子豆?jié){，隨后邊吃邊往校門外的地鐵站趕去。

這就是他的日常，一個普通人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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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后，在經(jīng)過一趟地鐵換乘，陳星終于來到了位于江南岸HeXi區(qū)的軟件產(chǎn)業(yè)園。

他和吳老賊手下的另外3個人同在這個產(chǎn)業(yè)園“實習”，不過并不在同一家公司。他和江平兩個人在那家專業(yè)做燈飾驅(qū)動器的公司，另外兩個人則被發(fā)配他處。

江平比他大一屆，原本正是實習的黃金期，卻被吳老賊以完成畢業(yè)論文為由強行扣下了。

所謂的完成畢業(yè)論文，其實就是給他干項目。反正你好好干，論文啥的都好說。否則，，，

不過江平還剩幾個月就能脫離苦海了，這挺讓陳星羨慕的。

原本他倆也算是難兄難弟，一開始兩人相處也還算可以。

直到這個屎山代碼項目的出現(xiàn)。

原本這個項目是江平在負責的，前天加班的時候，江平主動找陳星聊起了家常。聊著聊著，陳星就聊到了自己需要吳老賊發(fā)的那些錢過活。然后江平就趁機說：手頭這個項目挺簡單的，要不就交給你吧。過年前完成，你好歹能從導(dǎo)師那多拿一筆獎勵回家過年。

于是陳星就沒心沒肺的答應(yīng)了。

后來想起來他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江平幾乎是強壓著嘴角當著陳星的面撥通了吳老賊的電話。

“老師，我和這邊其它幾家公司的人有機會接觸了下。他們有打算來年更新內(nèi)部ERP系統(tǒng)，您不是在一些大型ERP軟件公司那邊有資源的嘛。我就想趁過年前和他們多聊聊，萬一有機會能拿下來呢。

就是手頭的這個項目，，，恐怕是沒精力了。

不過正好，陳星他很有信心。”

陳星就這么被這個便宜師兄給坑了。

當他打開項目看到那些血淚控訴一般的注解后，他瞬間就明白了--江平是故意坑自己的。

那些注解直白到“警告后來的師弟師妹們，，，”這種地步，江平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堆屎山代碼有多么的臭氣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