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陽一臉無奈地看著陳星，“你，，，你趁人之危。”

陳星則完全莫名其妙，“我不過就是請你幫個忙而已呀。”

周成陽躊躇片刻，以一副毅然決然的神情走到了電腦邊，他艱難地握住鼠標。他想起了自己那無數個日日夜夜，想起了那來自無數陌生人的感激。

他盯著那5000+的star實在是不舍，但是他不能讓這個他最引以為傲的開源項目成為自己的人生污點。

周成陽終于決定了，他要刪除這個項目，刪除自己這個最得意的開源項目，以免被陳星作為拿捏自己的把柄。

“你干什么呢？”陳星自然是懂得github的相關操作的，“你干嘛要刪了它？”

陳星阻止了周成陽的操作，他也總算明白了對方在想什么。

“我去，你特么竟然以為老子會趁人之危，你想什么呢。”

“你真的沒想？”

“我都跟你說了，我不會去揭發你。。。叫你關著門窗玩什么松香水SPA，我看你是腦子被蒸傻了。”陳星很快就把窗戶開到了最大，還把陽臺的門也打開了。

“我就是來向你請教怎么才能考入蘇京大學，你都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給我打開個老司機項目，又莫名其妙擔心我會揭發你。。。天吶，周老師，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明白什么了。”

“難怪你會淪落到這里。”

周成陽再次破防了，“艸，你TM不準再提這個。”周成陽近乎咆哮了。

雖然場面上兩人形同水火，但是這出插曲卻將兩人的關系又拉近了不少。

“OK，”陳星舉起雙手，“現在能談正事了嗎？如果我一個寒假刷完《算法導論》，你是不是真的能給我指條路。”

“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你這種學渣就是愛多想。”

陳星隨即輕飄飄來了句，“不知道剛剛是哪位學霸胡思亂想，竟然害怕到刪掉自己開源項目的地步。”

“你，，，”周成陽終于發現，自己在吵架方面確實玩不過對方。

“好，那我也發誓。如果我食言，那就讓，，，就讓，，，”

陳星很想給對方補充下，‘就讓你這輩子都呆在這里教書。’但是顯然這個誓言對周成陽來說太殘酷了，陳星愣是忍住沒有說出口。

“就讓，，，小師妹再也不理我。”

周成陽發完了誓言，但是陳星很好奇，“為了驗證一下你這個誓言的分量，我覺得我有必要了解下你的小師妹。”

“我，@%。，。*&……”

在見識到周成陽的劇烈反應后，陳星沒有在“小師妹”這個話題上繼續深究下去。

最終，二人總算達成了共識--陳星絕對不會提及周成陽的老司機項目，周成陽也絕對會踐行自己的諾言。

之后，陳星就好奇地參觀起了周成陽的這間事實上的工作室。

“這是，，，顯卡？”

“對，做了個顯卡陣列，拿來挖礦。”

“挖礦？”

“我也要吃飯的嘛，可我對賺錢又不感興趣，就挖點礦賣賣嘍。反正學校的電費又不要錢。”

“我去，老周，你隨便捯飭點東西出來就夠受處分的。”陳星自然而然就稱呼對方“老周”了。

“我的研究方向本來就整天和GPU打交道。玩圖像順帶挖挖礦，反正我也不想靠這玩意兒發財，沒錢了就挖點。”

“不怕被學校發現？”

“我跟學校打了招呼的，玩圖像也費電，稍微挖點礦，學校發現不了。不然我就要浪費時間去接項目糊口，傻子才整天寫業務代碼，一點都沒意思。”

陳星感覺自己被冒犯到了，因為此前他整天干的就是寫業務代碼。

“光挖礦夠你活嗎？”

“當然不夠啦，我剛剛那個項目收到了不少捐贈，一半的生活費都得靠它。”

“嗯？難怪你剛剛那么緊張。”

周成陽尷尬笑笑。如果這個老司機項目真的被捅了出去，以他借此牟利的金額，鐵窗都有可能了。

“你沒事提什么開源項目。我也是真的被松香水熏傻了，竟然就真的給你看了。”

陳星嘆了口氣，“我本來呢，是想跟你聊下開源精神。開源精神嘛，知識就應該像水和空氣一樣自由。本著開源精神你也該給我指條路。哪知道你以為我是上門來砸場子的，你就非要亮肌肉擺招式。我也很無奈啊，我就看你莫名其妙把自己老底給揭了。”

周成陽此刻才終于明白，原來陳星是這個意思。

“我確實秉持著開源精神，所以我一開始就真的給你指了條路，是你自己不相信。”

“那么問題來了，你就不能把話說全。如果我真的做到了，后續的路呢？提前告訴我總行吧。你又沒說，那我當然會認為你是不是糊弄我。”

“我還沒想好呢。”周成陽很認真地來了這么句很不負責任的話。

“我去，跟你聊天，真J8累。沒想好？那你給我保證什么。”

周成陽則完全不以為然，“所以嘛，我說你是學渣。你實力到位了有的是路可走，只有學渣才整天擔心這擔心那的。實力，懂不懂？拿出實力來。”

陳星這下終于明白了，“行，我個學渣不懂學霸的世界，是吧？但我總有一天會進來的，你等著。”

周成陽的表情略帶嘲諷，“那你還不快回去刷題，只有一個寒假哦。老子等著你。”

陳星被對方激起了戰斗的欲望，“本來考蘇京大學還只是我的優先選擇，現在我考定了。我不但要考蘇京大學，我還要考和你同一個導師，然后我還要在蘇京大學一邊讀著博士一邊等你。”

陳星很隱晦地對著周成陽傷疤又來了下，這下周成陽坐不住了，“你，，，”

陳星又補充道，“我還要和你的小師妹做好朋友。”

這下周成陽徹底炸了，“你要是能進入我師門，老子跟你姓。本來這本《算法導論》還想指點你一下，現在你就自己solo吧。”

‘納尼？’陳星真的很想來一句，‘我現在說對不起來得及嗎？’但是話已出口，爺們絕對不能慫。

“我就沒打算接受你的指點。”

。。。

二人拌嘴之間，周成陽有些恍惚。他回想起了自己在蘇京大學師門中的日子，那些和師兄師姐師妹們拌嘴的日子。

但此刻的他竟然從陳星身上又找回了些那種感覺，他從一個學渣身上找回了些許和學霸們拌嘴的感覺。

周成陽忍不住搖頭，這個想法太可怕了。

因為他自然不會將陳星看成具備了學霸的潛質，而是認為自己在向學渣墮落。這讓周成陽更加郁悶了，啥時候才能回歸師門啊。

-----------------

對了，吵歸吵，但是當天的晚飯他倆還是一塊吃的。。。

陳星也從聊天中得知了周成陽的遭遇。

大概就是：2015年碩士畢業之后，周成陽在學校混了兩年也沒能申請到自家導師的博士名額。眼看再浪下去也不是辦法，就被導師趕出來先謀了個教職。

于是回歸師門就成了他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