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勵的心情有些沉悶，明明剛剛收獲了巨款應該高興才對，但他此時卻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反倒是麗薇婭，她似乎心情變得很好。將豪宅又搜了一遍沒找到有價值物品之后，她將廢土客的尸體拖到室外，找了堵斷墻靠邊放好，然后又調整了一下尸體的姿勢，看起來頗具惡趣味。

“你在干嘛？”

金勵現在已經不把少女當AI了，自然不會認為這是AI抽風，因此也更加懵逼。

“嗯，讓他死的體面點。挖墳太麻煩了，也沒有合適的工具，要是以后有機會再埋吧。”

少女面無表情雙手叉腰，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這哪里體面了？”

“在廢土上，沒有死的歪七扭八，還有人給擺造型，已經很體面了。”

“……”

金勵竟然覺得少女說的很有道理。

“話說，你對殺死人沒有心理負擔嗎？”

看著屏幕中那個逼真的尸體，金勵現在反倒有點心理負擔了。

“嗯，這個得分情況。如果對方是好人，我會很不舒服；如果是敵人，我會感到遺憾；如果是壞人，我會很舒服。”

麗薇婭說著，去拔了些雜草給尸體蓋上。她覺得現在的樣子不太好看，因為這家伙幾乎被自己給扒光了。

“為什么對敵人會遺憾？”

金勵有些詫異。

“如果可以，我希望世界上的人都是朋友，就算做不了朋友，我也不希望和他們成為敵人。普通人活著是很困難的，我不想輕易剝奪他人活著的權利，除非迫不得已。”

少女對著被蓋好的尸體點點頭，接著說道：

“希望他來生能去一個好世界。”

“但愿吧……”

金勵回復道。

“老金，你不開心嗎？”

“啊？沒有啊？”

金勵被少女突然蹦出來的話嚇了一跳，她是怎么隔著屏幕感覺到自己情緒的？

“嗯，但愿如此。今天你已經很累了，去休息吧。”

少女瞪著鏡頭說道。

金勵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快到0點了，這個“游戲”居然這么耗時間。

“沒事，我送你回去再睡。”

金勵知道，他已經沒法再隨便退游戲丟少女不管了，他得為少女的安全負責。

“嗯，其實我很強的，你不用給自己增加負擔。”

少女盯著鏡頭，目光似乎穿越屏幕看到了金勵繃著的臉。

“現在是挺強的，但是剛見到你的時候，你怎么連老鼠都抓不住？”

金勵想起了初見時的古怪場景，如果那不是游戲劇情，又是為什么？

“……”

麗薇婭微微瞇起眼，竟有了一絲絲表情，那樣子就像在說“你特么在逗我嗎？”

“老金，再厲害的機甲，沒有能量也是廢鐵一堆。我當時都快餓死了，路走不穩眼睛看不清，怎么抓。”

“呃，說的也是”

金勵尷尬地撓撓頭。

“對了，你能想個辦法直接和我說話么，文字可以傳遞信息，但難以交流情感。”

“啊？”

金勵頓時覺得臉有些熱，這個家伙突然說什么情感啊！

“你不是我未來的丈夫嗎，難道夫妻之間不應該交流情感？”

少女將可愛的大臉湊到鏡頭面前，一瞬間金勵感覺少女真的能隔著屏幕看到自己的表情。

“立刻充值解鎖語音交互功能”

“充值 1000元”

好好好，狗彈窗哥這么及時的出彈窗是吧？這下不能打字掩飾情緒了！

金勵心里罵著，手上卻老老實實點了下去。

“充值成功！”

“語音交互功能已解鎖”

“現在你可以和麗薇婭語音交流了”

金勵忐忑不安的準備開麥，卻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靠！我沒麥！”

平時不玩聯機游戲還用音箱的他，當然沒有準備耳麥這種東西了。

“你要賣什么？”

少女的聲音從音箱中傳出。

“我靠你怎么聽到的！”

金勵被嚇到了，明明自己沒有輸入設備，少女為什么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游戲”越來越超現實了！

“腦海里有你的聲音。嗯，我也試試不開口說話。”

麗薇婭閉上嘴，嘗試直接用腦海中的內部語言和金勵對話。

“你好，能聽到嗎？”

屏幕中的少女嘴唇緊閉，音箱中卻響起少女的聲音。

“我靠……”

金勵捂住嘴把剩下的感嘆詞堵回去。第一次和妹子開語音沒說什么好話，全擱那我靠了。

“嗯，看來可以，你也試試。”

少女盯著鏡頭。

“呃……”

金勵慌了，要是自己腦子里想什么少女都能聽到，那還怎么處朋友啊？

“你好？”

金勵試著在心里默念道。

然而少女并沒有任何反應，還是一動不動等著。

那太好了，至少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會被麗薇婭知道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嗯，看來是不行。”

少女沒有聽到聲音，自行做出了判斷。

“咳咳……那什么，你覺得我聲音怎么樣？”

金勵有些扭捏，就像真的第一次和美少女網友開語音。因為之前亂喊亂叫，現在再夾個氣泡音啥的已經來不及了。

“什么叫聲音怎么樣？”

少女歪歪頭，不明白金勵在問什么。

“就是……你覺得我的聲音好聽還是難聽？”

金勵挪開視線，他居然隔著個屏幕都不敢直視少女的眼睛了。

“哦，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我沒有對此的評價標準。”

少女搖搖頭。

“不是……這個有什么標準，你感覺如何呢？”

金勵有點急了。

“沒有感覺，只要能聽到你的聲音，我覺得就很好。”

“行吧……”

金勵捂臉，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這妹子可能很像人，但在某些方面像人不太可能。

開啟語音功能后，兩人就有一句沒一句的，邊聊邊下山回家。不過有一句的是麗薇婭，金勵反而是那個沒一句的。

少女對“老金”其實有很多好奇，但出于某種禮貌并沒有不停地詢問。不過她現在確認了，老金應該是一個人，而不是某種“系統”。

在她的知識體系中，沒有哪個系統會說話磕磕巴巴的。

順利回到避難所后，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二天。麗薇婭照例開始對自己和戰利品進行似乎毫無必要的洗消流程，金勵則給她買完每日禮包后就道別下線了。

倒不是因為金勵困了，他現在過于精神了，所以需要一個人好好整理一下思緒。

輾轉反側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金勵就打車去了另一家更大的銀行。

不出所料，賬戶一切正常，銀行依然認為是“對公匯款錯誤打到了個人賬戶上”，讓金勵自行聯系更正。

而當金勵想要查詢自己名下的公司賬戶時，卻被告知“系統故障，暫時無法查詢”。

之后他又換了兩家銀行，又到工商局和網上都進行嘗試，結果無一例外全部是“系統故障”。

折騰了大半天，金勵在定心的同時也死心了。

好消息，天降橫財是合法的，自己真的暴富了。

壞消息，天降橫財是超現實的，自己遇到更麻煩的事了。

回到家后，金勵才意識到自己都沒吃飯。他習慣性打開軟件想要拼剩飯，選擇了自己最常買的那家，到支付時卻愣住了。

他想起自己銀行卡里的百萬余額并不是虛假的游戲貨幣，而是正兒八經能在現實中買東西的。

“可以吃點好的了”

他自言自語般念叨了一句，換了一家自己平時只能看看根本舍不得點的“名牌連鎖餐廳”，噼里啪啦點了一堆。

因為郵費很貴，這類餐廳都有自己的專屬配送，外賣很快就送到了，完全不像拼剩飯那樣得等配送員先送別人。

因為點的太多，金勵的小單間又沒有餐桌，他只能把鍵盤挪開將一堆吃的疊放在電腦桌上。

看著面前的大餐，金勵一時間感到有些恍惚。

曾經在小時候，他的愿望就是能夠自由的吃連鎖快餐吃到夠。但直到進入社會才發現，這個看似渺小的標準，其實要求很高很高，高到社會上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如果沒有這次奇遇，他或許在未來的十年，甚至二十年，都不可能痛痛快快吃這么一頓。

“有錢真好啊……”

金勵喃喃自語道，開始吃飯。

雖然只是連鎖餐廳加熱的預制菜，但和拼剩飯的預制菜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真好吃。

吃飽喝足歇了一會后，金勵便打開游戲去看少女。雖然很超現實，但作為一個經常幻想的現代人，金勵已經接受了這個游戲是真的，對待少女的態度也從“調戲AI”變成了“嘗試網戀”。

“老金，你來了。”

感受到金勵的目光，麗薇婭停下手上的活計看向鏡頭。

“你今天沒亂跑啊，挺好的。”

看到少女老老實實蹲在避難所里，金勵心中隱約的不安也沒了。雖然麗薇婭很厲害，但既然知道了對方不是游戲角色，金勵還是有些擔心的。

“嗯，戰利品要加工一下才能用，今天一直在搞這個。”

“所以你不忙就會出去亂跑是吧……”

“也不是，我的原則是非必要不出門。”

“好吧，你在做什么？”

“就是把戰利品改了一下，以后出門可以做偽裝用。”

少女拿起工作臺上一塊灰蒙蒙的布，展開以后變成了一個帶兜帽的斗篷。

“這是我改的偽裝服，比以前那塊破布好太多，可以遮蓋大部分身體區域，在野外環境下不會被一眼看出是避難所居民。

哦，還有其他裝備，我也改了下，有些有用，有些就只是拿來嚇人。”

少女拿起一條皮帶，上面一側是手槍套，另一側掛著繳獲來的長刀。這些裝備都變得相當干凈，顯然是潔癖少女對其進行了清理。

“這樣看確實更像廢土客了，那把步槍呢，你覺得能用嗎？”

金勵還惦記著槍，他認為少女只靠冷兵器出去闖蕩還是太危險了。

“比其他幾人的好一點，但好的有限，可以背著用來嚇人，但最好還是不要使用。”

麗薇婭說完，對著鏡頭指了指自己的臉，意思不言而喻。

“呃……那還是得想辦法給你搞好一些的武器，靠撿破爛確實不行……”

金勵意識到現實和游戲的巨大差異。除了某些硬核游戲，游戲中撿來的武器頂多有個耐久度，但能用就肯定不會有卡殼炸膛之類的問題。

現實中則完全不同，即便撿到了武器，也還得掂量一下安全性，別開一槍敵人沒事自己被炸死了。

“嗯，所以還是盡量避免沖突。”

“沒想到你還挺謹慎的，我還以為你動不動就出去亂跑是個莽子。”

“什么叫莽子？”

少女并不理解金勵的用詞。

“呃，就是魯莽，沖動的人。”

金勵解釋道。

“哦，那我肯定不算，我出去有充足的理由。無論是沒吃的，還是給你找禮物。”

少女停頓了一下，將臉湊近鏡頭：

“現在你應該可以整天盯著了我，對吧。”

“我去別突然大臉湊過來！”

金勵被少女的大頭嚇了一跳，“不過你猜對了，我確實不需要為這邊的事情奔波，可以全心全意陪著你了。”

“嗯，你看，我的行動是很有意義的。只要冒一次險，就能換來你的長期支援，很劃算。”

少女對著鏡頭比了個V。

“呃，但盡量還是不要拿安全當賭注。”

“老金，我這邊是廢土，不存在穩妥的事情。”

“你說的沒錯……對了，你今天吃飽沒？我記得一份營養餐不夠來著……我去！”

金勵說著打開少女的角色面板，發現少女的健康度還是萬年不變的15，但好感度已經飆到了50。

這好感度漲的也太快了吧？自己好像也沒做什么……嗯，不如說這個好感度是怎么計算出來的？

既然麗薇婭不是AI，那她對自己的好感是怎么被量化的？真人的感覺也能被量化？

“應該沒有，我覺得還能再吃，怎么了。”

少女不知道金勵在想什么，只是回答問題。

“呃，就是感覺現在這點投喂對你來說不夠了，你的健康度……就是我這邊可以看到一個數值顯示你的身體狀況，一直都很低。”

“哦，那你能想辦法多給我整點吃的么。”

少女對著鏡頭眨巴著眼睛，金勵隱約覺得那冰冷的眼神像是在撒嬌？

“這個……”

“立刻充值解鎖中級每日禮包”

“充值 50000元”

彈窗哥適時跳了出來。

“臥槽好貴！”

金勵忍不住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