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臺地脈深處迸發的赤紅巖漿突然凝固,李一諾足尖點在懸浮的玄武巖上,看著掌心被鳳凰淚灼傷的焦痕漸漸滲出金色血珠。這是第七次嘗試引渡涅槃劫火,發梢早已被高溫烤得蜷曲發脆。
“時辰到了。”祝沫沫的聲音從千丈之上的觀火臺傳來,霜華劍在巖壁上投射出子午線的刻度,“日落前若取不到朱雀精魄,我們這次就算失敗。”
話音未落,巖漿海突然翻涌起百丈火浪。李一諾翻身躍至蘇瑾用龍鱗鑄就的浮臺,看見火浪中浮現出十二尊青銅巨鼎——正是當年焚化師祖的兇器。
第一縷劫火纏上腳踝時,李一諾想起師尊說過的話。真正的涅槃不是浴火重生,而是要把自己當作薪柴徹底燃盡。她解開逆鱗護腕拋向高空,赤足踏入火海。
“不要!”蘇瑾的龍翼剛要展開就被祝沫沫的劍域壓制,“你沒看見她在流血嗎?”
“看見血從毛孔蒸騰成霧?”祝沫沫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看見骨骼在火中顯出琉璃光澤?這才是真正的琉璃凈火體!”
火海中,李一諾的皮膚開始透明化。以前被魔教暗算留下的舊傷在火中扭曲成黑蛇,啃噬著新生靈根。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劍指在虛空畫出子歸學院最高禁術——以魂為引,請圣降世。
蘇瑾突然捂住心口跪倒,逆鱗傳來錐心刺痛。通過血脈共鳴,她看到李一諾的識海正在崩塌:十五歲的少女在冰原上追逐師尊遠去的背影,二十歲的院長獨自面對六大派逼宮,灰燼谷中推開自己的決然一笑……
“原來你藏了這么多。”蘇瑾的暗金骨翼不受控地刺穿劍域,涅槃火順著共鳴涌入經脈。她看到火海深處沉睡的朱雀精魄,也看到夜無明埋在巖漿下的噬靈鎖鏈。
祝沫沫的霜華劍架在她脖頸:“不要過去,不要害了你師姐。”
“她在哭啊!蘇瑾任由劍刃割破皮膚,“您聽不到嗎?那些鎖鏈在吞吃她的魂魄!”
“什么別說,咬著牙等。”
李一諾抓住朱雀精魄的瞬間,夜無明的狂笑震碎巖壁。三百條噬靈鎖鏈從鼎中射出,洞穿她初生的琉璃體。
“多謝李院長溫養圣火。”機械鳳凰撕開空間降臨,夜無明的義眼閃爍著貪婪紅光,“這份涅槃之力,隱淵會收下了!”
朱雀精魄突然睜開流火雙目。李一諾破碎的靈根在鎖鏈中重組,化作萬千火羽。她看到巖漿深處流淚的師祖殘魂,看到歷代葬身火海的取火者,最后看到蘇瑾逆鱗上自己的血痕。
“原來如此,”她握住刺入心口的鎖鏈,“涅槃,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劫數,只會是新生。”
焚天火羽沖天而起,夜無明的機械鳳凰在哀鳴中熔解。祝沫沫的霜華劍終于出鞘,卻見李一諾抱著昏迷的蘇瑾踏火而出,眉心朱雀紋赤紅如血。
“師尊可知,”新生靈根在她丹田綻放九品蓮印,“噬靈鎖鏈里藏著十二天魔的怨魂?”
祝沫沫的劍尖垂落三分。巖壁上浮現出當年冰封王座的壁畫,此刻才顯出全貌——持劍斬殺天魔的并非師祖,而是眉心有著同樣朱雀紋的少女。
蘇瑾在藥香中醒來時,正對上李一諾流轉著火光的瞳孔。她慌忙去摸對方心口,卻被捉住手腕按在枕邊。
“朱雀精魄說,涅槃劫火會燒盡說謊之人。”李一諾的呼吸帶著火星,“在火海里看到你了,擋在我和師尊之間的樣子。”
蘇瑾的龍角泛起緋色:“那是。”
未完的話語被塞進口中的朱雀精魄堵住。窗外,十二尊青銅鼎在晨光中化為灰燼,其中一尊里殘留著半截霜華劍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