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對于我們農村的娃來講,是最輕松的一項家務活了。它比起割豬草,砍柴來說輕松的多了。春天禾苗剛插下去這個時候便要寸步不離的守著牛,要把它趕到半山腰去,因為半山腰上基本上沒有田地,那里只有幾塊,應是很久以前人們種了地的荒地,由于地勢陡峭又在半山腰上嫌種地麻煩又累便荒在了那里成了春天放牛的好場地,有好幾個山頭都荒了有地所以附近幾家的牛便可以。輪流換著來吃草,牛才會自由自在的吃草。但也要時刻盯著它,否則它會趁你不注意便跑下山去到山腳下吃別人的禾苗,或許是全在半山腰上吃草,或許是草長得沒有牛的嘴快,久而久之便供應不上了。這時就會把目光放到了綠油油的田里邊,可它不知道是那也是農民的口糧,人是絕對不允許它吃的,不然人吃什么呀,也許在牛的認知里,肯定區分不了禾苗和草的區別,在它的眼里肯定都是一樣的,為什么就不能吃呢,這是它不明白的。
把牛趕到山上的時候,是我們最輕松的時候,只要把下山的路堵住,它基本上就不會下山。我們幾個同齡的小伙伴會在下山的路口席地而坐,然后再掏出一副撲克牌來打撲克。打了幾個輪回后在看一眼牛在哪個方向,如果它還繼續在那里,我們就繼續玩自己的撲克,通常是意猶味盡。但如果你抬起頭來發現牛不見蹤影了,這個時候你就該緊張了,得滿山遍野的找它,生怕它會從其它的小路下去山腳下吃別人的禾苗。有時候打撲克過于沉迷,等到抬起頭來時,發現牛真的在山腳下吃別人的禾苗了。這時你得趕緊的跑下去把它趕上來,等那塊田的主人發現已經是幾天之后的事情了,他一定不知道是誰家的牛吃的,這時候往往他只會站在那里破口大罵但又不確定是哪家的牛吃的只能是什么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吃了他家禾苗的那家人自己理虧,這時就算罵的話再難聽也只能裝作沒聽到了。
當幾個山頭的草吃的只能冒出一點尖來了,再也咬不下去的時候。這時牛會鉆到山里面去吃樹上的嫩葉。一旦它鉆到山里面,我們就很難再找到它。通常這種情況下,有的人家會在牛的脖子上掛一個鈴鐺,這樣無論它鉆到哪個深山里面,只要聽到當當當的響聲,便會知道它在哪個位置。但這種辦法用的人多了,便又出現了一個苦惱。就是你好不容易聽到鈴鐺的響聲時,千辛萬苦找到它的身邊時,卻發現不是自個家的牛。這時你只能聽著鈴鐺辨別方向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找,直到找到是自家的牛為止。這無疑給找牛的工作帶來了許多的麻煩,讓你多白白的浪費許多時間。
等到禾苗快出稻穗的時候,這時你只能把它關起來喂養了,家里就又多出些事做了,每天要趁著太陽還不是很大的時候,清早起床,趁著天氣涼爽,去把田邊長得茂盛的草用鐮刀割回來喂牛,牛便過上了足不出戶的日子,當然這也是為了保護稻田。這時不關牛足不出戶就連雞鴨也要足不出戶了。記得小時候村里沒裝喇叭,到了禾苗出稻穗的日子里,村干部會拿著一面鑼,一個村一個村的邊敲邊喊:“關雞關鴨咯。”
兒時玩心重和同伴上山放牛,便把牛趕到山上,一邊放牛一邊捉螞蚱喂鳥,鳥是從樹上鳥窩里掏出來了的還沒有長毛,肉肉的一團煞是好看,通常養到后面不是飛走了便是不見了,至于如何不見的至今是個迷。有時大人會叮囑我們:放牛要放多久才能把它趕回欄里去,要等太陽消失在對面的山尖上才能回家。看來他是知道我們小孩是沒有耐心的。而我們嘴上答應著,眼里只要看到他轉彎消失在山頭的一邊便趕緊把牛趕進了欄里邊,從來沒有考慮過牛有沒有吃飽的問題。這下終于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了。為了不讓大人們懷疑我們便日子在山上待到太陽消失在山對面的山尖上才回的家。通常這種隱蔽欺騙事情會被同村人看到最后告訴家里人,結局是我們不是被罵一頓就是被打一頓但下次還犯。
這種不自由的放牛方式直到秋天才會結束,秋天來了田地里的稻谷已經收進了谷倉里,這時便再也不用擔心牛會吃禾稻了,種上的菜自然用竹枝條把它圍了起來。牛便一般不會去吃里面的菜,這時的我們便只要把牛趕到山上,再也不用死死的盯著它了。終于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了。我們幾個同齡女孩便會扯一根長長的繩子出來跳皮筋,那便是我們小時候最有趣的游戲了。男孩便是滿山田地里找泥鰍,當然有時候我們也會去找可是沒有男孩們熟絡。男孩們有時候也會跟我們一起跳皮筋但這時他們卻沒有我們熟絡了,看來各有所長。直到天黑才日猶未盡的把牛趕回家,通常到了這種季節,一般人家里的牛不用你去趕便也知道自己回家來,這倒給家里省事了,但最怕的是發情了的牛。如果你家是母牛還好如果是公牛他會跟著母牛去了別人家不知道回家的。這時便要你在村里一家挨著一家的找,才能把它找出來。如果是在附近還好,就怕它跑遠了不知去哪找了。那接下來你要費好大的功夫了。好像從古至今只要是公的都是這么不讓人省心的吧。好像只有動物界母的才會把公的帶回家,而換做是人類卻是公的把母的帶回家。
牛是有眼力見的,到了秋天,我們小孩還喜歡做的一件事便是去紅薯地里找紅薯,秋收了的紅薯它會留下,還沒有收干凈的小紅薯留在地里。過不了一個月,小紅薯便會長大我們小孩便喜歡去撿這些紅薯的漏,用樹技把它慢慢的從地里創出來,這時的我們可有耐心了。刨出來的紅薯如果是白色花心的那這種紅薯是最甜的、最脆的,會留給自己生吃。如果是黃色的俗稱南瓜紅薯這種紅薯生吃是沒那么甜的便留給了牛吃。牛吃過一兩次后嘗到了甜頭之后只要看見你蹲在那里就認為你在創紅薯便會從幾百米之外飛奔而來,它門清的知道有好吃的了,可不是所有蹲在那里都是在烤紅薯,有時候會是在撒尿。當然你也不會嫌棄撒了尿的草地,那也是它最喜歡的,因為有鹽味。侖會把那一小塊地方吃的比任何地方都要干凈甚至連草的根都被它咬出來了,把草地舔的只能看見土了才罷休。
對于女孩子來說最怕碰到兩頭公牛了,雄性或許天生好斗每每兩頭公牛見面基本上都會打起來,這時我們會躲得遠遠的生怕殃及自己,它們用角頂著角氣喘呼呼的用盡蠻力都希望把對方頂趴下,直到一頭牛把另一頭牛從十幾米高的田邊給頂了下去這場戰斗才就此罷休。每當我看到這樣的情形都會替那頭摔下的公牛而擔心,直到看到它又站了起來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果然到哪里的雄性都是好斗的。
收了稻谷的稻草家里面的人一般會把它捆起來挑回牛棚里放起來,牛棚通常分上下兩層中間用幾根大木頭隔起來下面就是牛住的地方上面用來放干稻草,這樣就起到了保暖的作用,也是儲存它們過冬的食物。防止冬天來了下雪的話牛又沒法出外面吃草。這是?家里人會把干稻草剁碎。再用點水和著鹽喂給它們吃,這樣便能熬過下雪天了好在南方下雪的日子少,雪又不厚頂多兩三天就化了。有一年外婆家的母黃牛在下雪的日子生小牛犢子了,記得那一年的冬天好長雪下了幾次,生下來的小牛便一直沒有外出的機會,就這樣差不多關了個把來月吧,等到雪化了牛終于可以出欄了,可是小牛犢卻怎么也不敢出來大人們只好進去想把它抱出,雖然他只出生一個月,但天生發育良好的四肢,讓你怎么樣也抓不住它,它便圍著牛棚轉圈的跑速度可快了。就這樣經過幾個輪回大人們便放棄了,之后也由著它去了,母牛在外面的田地上慢悠的吃草,一邊吃一哞哞哞的叫著,小牛便在牛棚里叫就是怎么也不敢踏出牛門口那一步。最后經過兩三天后,小牛終于克服了自己內心的障礙踏出了牛棚,小生命也許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沒一會兒便撒歡了的一蹦三尺高的滿世界跑,這個世界對它來講多么新鮮多么新奇呀!
在某一段時間里突然發現牛瘦了很多,不用想,那一定是它鼻孔里有螞蝗了,螞蝗這東西是吸血的,它會隨著牛呼氣的時候從牛的鼻子里鉆出來掛著長長的一條就是不掉下來,之后又隨著牛吸氣的時候便鉆了進去。這么大一頭的牛都被它吸瘦了,可見它的吸血力之強。往往這樣的情況下只能用人工給它夾出來,通常這項工程是偉大的一個人做不來必須得兩個或者三個以上才行,得有一個或兩個人按住牛,另一個人便拿著鑷子等牛呼氣的時候看準時機一把夾住螞蟥把它夾出來,當然,一次肯定是不行的,這是要經過多次的操作才能成功的,夾出來的螞蟥是又大又肥的一條,果然牛把它養的很豐滿。
有一次放牛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當時的善心泛濫,便用家里新買的斗笠想給小牛犢帶上遮雨,給小牛都帶上的時候可它們并不知道那是遮雨的工具,還以為是什么謀害小牛生命的怪物,便見母牛沖的過來小妞也跳了起來新的斗笠就這樣掉了下來被母牛一腳給踩爛了,心想這下完蛋了那可是新買的斗笠回去免不了一頓罵。就這樣,那天我是在外面挨到了天黑才回的家。回家之后便見外婆一直在罵豬,原來是豬把它的那個豬欄給拱爛了,又得讓外婆修這樣便讓外婆惱了火一直罵豬。我還以為我躲過了一劫,誰知道第二天外婆想起來的時候,便又把我一頓罵看來還是躲不過,那畢竟可是新買的斗笠呀,外婆肯定心疼死了。
那時我的心里一直在怪那頭小牛犢真是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