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比武結束,海鷗鎮格拉夫森伯爵的兩個兒子都從守護者席位上被趕了下來,他們的紅色帳篷已經撤出。
而包括米歇爾在內的其余三位挑戰者,均以失敗告終。
格拉夫森伯爵沒有表現出任何沮喪之情,雷德佛伯爵則面帶焦急之色匆匆離場。
號角聲再次響起,宣告又有三位挑戰者入場。
雙方各就各位,在上一場比賽氛圍的鋪墊下,熙攘的人群紛紛開始打賭并高呼自己的押注。
哈羅德毫不在意場外的喧擾聲,聚精會神地觀察著比賽,心中默默分析著各位騎士的優勢和缺陷,這些人都有可能變成他的對手。
比武一輪接著一輪的進行,挑戰者們兩三人或者五人一組進場挑戰。
號角鳴響,宣讀姓氏,然后戰馬奔騰,人聲鼎沸,最終在長槍崩裂和劍刃交擊后歸于平靜。
很快,大半天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美麗淑女開始指定的五位守護者,現在只剩下了布蕾妮。
她連續擊敗了八位優秀的騎士,贏得全場喝彩,也讓小瞧她的對手臉上無光。
后來,就再也沒有騎士選擇挑戰她了。
此時天色已晚,然而一記有力的號角聲卻再次吹響,傳令官宣布又有一位挑戰者踏入賽場。
來人用頭盔掩蓋面容,盾牌上是一片空白,座下的黑馬披著毫無特殊的紅色馬飾。
他駕馬到觀看席前致禮,沒有人能看清他面甲下的臉孔,一位神秘騎士出現在了海鷗鎮比武大會上。
“七神饒了我吧!”羅拔雙手緊緊握拳,低聲咒罵:“他媽媽是和巨人生了他嗎?沒人能擋得住他!”
“是魔山?”唐納爾深深吸了口氣:“克里岡堡騎士,效忠于蘭尼斯特家族,據說他能把雙手巨劍當做單手劍使用,一擊就能把人劈成兩半。”
哈羅德也是有些錯愕,但心里很快就有了幾個可能的猜測,脫口便道:
“不是魔山,這人大概不到七尺高,魔山高近八尺,也比他強壯的多,除了戰爭和蘭尼斯特公爵的命令,魔山從不離開自己的土地。”
羅拔聽了很是吃驚,側身看向哈羅德,伸手比劃了一下:
“這更讓人難以想象了,那魔山的體型……”
哈羅德好像根本就沒聽到羅拔說話,自顧自的繼續道:
“也許是北境的安柏,他們家族擁有巨人血統,體型巨大,兇猛善戰,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戰士!羅拔、唐納爾,我希望你們能謹慎面對他。”
“我了解。”唐納爾輕聲地道,隨后面帶好奇的看著哈羅德:
“我們從小一起在鐵橡城長大,你也只是去南方旅行過,怎么卻好像連世界盡頭的事都知道?”
“我無所不知。”哈羅德面帶微笑。
唐納爾眼睛上揚,他并不意外,哈利總是會這么說,他也每次都會選擇相信。
就像哈利告訴他,血門是把守艾林谷的要塞,他以后會成為血門騎士,于是他就加入了血門守衛。
馬蹄聲響起,神秘騎士漫不經心地向美麗淑女舉槍示意,隨即便奔向賽場北邊。
他緩緩越過每一頂帳篷,每一位守護者都站起了身,僵硬地與他對視。
一時間,場面變得寂靜下來。
他們的心情,一直在‘不要選我’和‘他會選我’之間來回起伏。
神秘騎士默不作聲,但他們都認為他大笑著走過了自己。
直到他輕輕地敲在布蕾妮的盾牌上:“出來!”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卻十分清晰。
布蕾妮盯著神秘騎士,純真的藍眸中閃耀著戰斗的渴望。
直到戰馬被侍從拉出來,她便再也沒有看神秘騎士一眼,披甲持槍,翻身上馬。
觀眾安靜地望著兩位騎士就緒,等布蕾妮放下面甲,號角即刻吹響。
賽場之上,布蕾妮穩定身形策馬前進,神秘騎士則直接開始策馬飛奔。
‘不太對’哈羅德總感覺哪里有問題,他目光緊緊盯著即將碰撞的兩位騎士。
神秘騎士平舉的黑色長槍晃晃悠悠,有些捉摸不定。
這人要么是個摻水的貨色,要么就是力量極大,武藝極高,有信心在最后一刻穩住長槍刺中目標。
‘穩住了’哈羅德確定了后一個猜測。
‘不對,低了,太低了’哈羅德一眼就看出了問題,這樣神秘騎士的長槍根本刺不中布蕾妮,只會刺到馬。
‘猜錯了,再舉高點才行,也不對!’一瞬間哈羅德的心中寒意乍起:‘這人莫非是故意的?’
剎那間,布蕾妮的坐騎再也壓制不住了眼中的恐懼,嘶鳴著想要抬腿直立起來。
可已經太晚,神秘騎士的長槍恰好高過戰馬的胸甲,刺中了它。
血霧飛噴,長槍血淋淋的刺穿馬頸透了出來,戰馬發出痛苦的嘶叫聲倒向一邊。
整個比武場沸騰起來,有人俯身想要上前去救布蕾妮,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發出無力的祈禱,眼睜睜看著慘狀即將發生。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布蕾妮丟掉長槍撐住馬背,嘴里大吼著跳向戰馬倒向的另一方。
“這是意外嗎?”羅拔的聲音有些顫抖:“該下令中止比賽吧?”
“他是故意的。”哈羅德板下臉,語氣生硬的回答,然后站起身就要往臺下跑。
“等等,你看!”唐納爾拽住了他:“布蕾妮有一匹忠誠的馬。”
哈羅德駐足朝賽場望去,只見垂死的戰馬正痛苦的蹬踢,布蕾妮也在來回的掙扎,嘴里大吼著什么,卻被戰馬瀕死的嘶鳴聲掩蓋。
幸運的是她逃脫了腿被壓在馬身下的悲慘命運,不幸的是她還有一只腳被馬鐙掛住。
神秘騎士已經下馬拔劍,正向著倒地無法起身的她靠近,卻被戰馬的蹬踢阻擋。
“快攔住他!”
“該死!”
……
呼喝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海鷗鎮伯爵也站了起來,高聲宣布中止比賽。
侍從們一擁而上拽住神秘騎士,手持長戟的士兵沖上場殺死布蕾妮的戰馬,將她救了出去。
“不敢相信。”羅拔眼睛發紅,聲音顫抖:“騎士精神在這個時代難道已經不存在了嗎?”
“騎士精神一直存在,只是你有,我有,有的人沒有而已。”
“今天比賽已經結束,我們回去吧!”
騷亂很快歸于平靜,夜色立刻擁抱了整座城鎮。
數百根蠟燭將格拉夫森家族的居城大廳照得通明,哈羅德三人各自拿著一杯啤酒,百無聊賴的聽著演奏。
他們原本想和安然無恙的布蕾妮打個招呼,可是看上去那姑娘實在忙碌,一群貴族夫人小姐正將她團團圍在中間。
“她可真是引人注目!”唐納爾笑著道:“不過,她和她們應該沒有什么共同話題。”
“是啊!她們臉上十分熱情,心里說不定在罵她是個怪胎,是個穿著男人盔甲四處招搖,膀大腰圓的丑貨。”
聽到這話,唐納爾不得不推了羅拔一下:
“我感覺這可能是你的心里話,你們之間有矛盾?”
“我可沒到過塔斯。”
羅拔一口喝干啤酒,將酒杯拋到一邊,嘴里發出一聲不耐煩的咕噥。
“但你去過奔流城。”
哈羅德的嘴角向上微翹,從桌上拿起酒杯深吸了一口。
“128騎士!”唐納爾很快想明白了一切,拍拍羅拔的肩膀:“你輸給過她,所以念念不忘!”
“輸給她算什么,別人也輸過,我才不在乎那個!”
羅拔渾身顫抖,火氣直往上撞。
然后他驚覺的發現,全桌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盯著他。
“恕我先告退。”
羅拔用最后一絲尊嚴說出這句話,如同一陣風似的跑開了。
他慌張到甚至沒有抬頭看路,在大廳門口差點與一位女侍撞個滿懷,還好他沒有喝多且足夠靈活,才避免使一壺珍貴的葡萄酒潑灑在地。
那狼狽模樣惹得四周頓時響起哄堂大笑,場面再次熱烈起來。
“哈利,我記得你到過塔斯。”
唐納爾拿起哈羅德放在桌上的酒杯,替他斟滿了啤酒。
哈羅德遲疑了一下,然后緩緩點頭:
“是的,布蕾妮是我的朋友,我們在塔斯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