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推開寢殿的雕花木門,夕陽的余暉斜斜地灑在床榻上。芙
莉蓮平躺在錦被間,銀色的長發在枕上鋪開,如同凝固的月光。
她雙手交疊置于腹部,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床幔上繁復的花紋,連睫毛都不曾顫動。
“你什么時候醒的?”林塵站在床尾說道。
芙莉蓮的眼珠緩緩轉動,視線從花紋移到林塵臉上。
“下午醒的。”
“你在想什么?”
林塵很好奇芙莉蓮腦袋里都在想什么。
芙莉蓮淡淡道:
“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
林塵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這邊可沒有阮晴,阮心那兩姐妹下廚,也不知道內波特這邊的伙食怎么樣。”
林塵自言自語道。
“我想吃布丁,還有牛排,豬排,羊排。”
芙莉蓮突然報出一連串菜名,聲音依然平淡得像在念清單。
林塵愣了一下,隨即失笑:
“你倒是很會點菜。”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忙碌的侍從,“不過這里恐怕沒有王宮里的廚子手藝好。”
芙莉蓮慢慢坐起身,銀發如水般從肩頭滑落:
“那就去找。”她頓了頓,補充道:“我餓了。”
林塵轉身看著她,夕陽的余暉在她眼中映出兩點金色的光斑。這樣直白的訴求,在感情遲鈍的芙莉蓮身上實屬罕見。
“好。”他點頭,朝門外喚道:“來人,去城里最好的酒館...”
“不要酒館。”
芙莉蓮打斷他。
“要王宮廚子。”她歪了歪頭,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難得地顯出一絲生氣,“我記得...你帶了一個御廚來。”
林塵挑眉:“你連這個都知道?”
他走近床邊,俯身看著芙莉蓮平靜如水的眼睛,“我還以為你除了發呆什么都不關心。”
芙莉蓮與他對視,眼神清澈得近乎透明:
“布丁。”
她再次強調,仿佛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林塵忍不住輕笑。
林塵拍了拍手,對侍從吩咐道:
“讓御廚準備一桌豐盛的晚宴,在王宮偏廳設宴。”他轉頭看向芙莉蓮,“既然要請客,不如把陳宮他們都叫來。”
芙莉蓮眨了眨眼,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人多...布丁會不夠分。”
“放心,讓御廚多做幾份。”林塵忍俊不禁,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銀發,“保證讓你吃個夠。”
夕陽完全沉入地平線時,王宮偏廳已燈火通明。
長桌上鋪著雪白的亞麻桌布,銀質燭臺映照著精致的餐具。
芙莉蓮安靜地坐在主位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侍從們端上來的一道道菜肴。
“嚯!這排場!”泰凱斯大咧咧地入座,刀疤臉在燭光下顯得格外猙獰,“陛下這是要慶祝什么?”
陳宮捋著胡須,笑瞇瞇地說:
“臣聞著這香味,就知道是王宮御廚的手藝。”
雷諾帶著馬特·霍納最后入席。年輕的將領有些拘謹地站在一旁,直到林塵示意他才落座。
西門吹雪一襲白衣如雪,無聲地出現在偏廳門口。
他修長的手指自然垂落身側,目光在席間掃過,最終停在林塵左側的空位上。
“坐這里。”林塵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西門吹雪微微頷首,步履輕盈地走來。
落座時,他的衣袍竟未掀起一絲微風,仿佛整個人都與周圍的空氣融為一體。燭光在他冷峻的側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林塵舉起水晶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燭光下蕩漾:
“今日設宴,一是慶賀西北平定,二是...”
他瞥了眼正專心致志切牛排的芙莉蓮,“慶祝我們的芙莉蓮大人終于有了除發呆以外的愛好。”
泰凱斯聞言大笑,差點被嘴里的羊排噎住:
“哈哈哈,芙莉蓮大人現在眼里只有布丁!”
芙莉蓮抬起頭,銀叉上還插著一塊切得方方正正的牛排:
“還有牛排。”說完又低頭繼續她的精密切割。
馬特·霍納忍不住小聲問雷諾:
“大人,芙莉蓮大人一直這樣...特別嗎?”
雷諾抿了口酒,意味深長地說:
“等你見過她戰斗時的樣子,就不會用特別這個詞了。”
這時侍從端上一盤裝飾精美的水果塔,芙莉蓮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如果那微微睜大的瞳孔能稱之為亮的話。
“甜點。”
她放下刀叉,雙手規整地放在膝上,像個等待老師發糖果的孩子。
林塵忍笑示意侍從:
“先給芙莉蓮大人。”
陳宮捋著胡須笑道:
“臣記得芙莉蓮大人從前對甜食并無偏好,怎么突然...”
“以前沒吃過焦糖布丁。”芙莉蓮接過侍從遞來的甜點盤,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阮晴說,甜食能讓人心情變好。”
席間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這個平日里情感淡漠的精靈,她正用銀匙小心翼翼地刮著盤子邊緣的焦糖醬。
林塵的目光柔和地落在芙莉蓮身上,看著她專注享用甜點的模樣,眼中帶著幾分笑意。他舉起酒杯:
“為今晚的相聚干杯。”
泰凱斯立刻粗聲附和:
“干杯!”
他仰頭一飲而盡,酒液順著胡須滴落。
酒過三巡,偏廳內的氣氛漸漸熱烈起來。
燭光搖曳中,泰凱斯已經滿臉通紅,正拍著桌子大聲講著戰場上的軼事。
陳宮捋著胡須,不時插上幾句,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雷諾和馬特·霍納低聲交談著軍務,時不時舉杯相碰。
西門吹雪依舊安靜地坐在一旁,只是面前的酒杯已經空了三次。
他冷峻的面容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紅,但眼神依然清明如雪。
林塵斜倚在主位上,手中的水晶杯已經續了第八次酒。
他慵懶地晃著酒杯,目光時不時落在專心吃甜點的芙莉蓮身上。
泰凱斯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盤叮當作響。他一把勾住陳宮的肩膀,刀疤臉在酒精作用下漲得通紅:
“老陳!你知不知道當年我們天國惡魔有多威風?”他打了個酒嗝,噴出一股濃烈的酒氣。
陳宮被勒得直咳嗽,卻還是好脾氣地笑著:
“愿聞其詳...”
“老子一個人就干翻了整支獸人小隊!”泰凱斯揮舞著油膩的羊腿骨,“吉姆,你說是不是?”
雷諾無奈地放下酒杯,臉上也帶著幾分醉意:
“是是是,你那次確實...”
“什么叫確實?”泰凱斯不依不饒地搖晃陳宮,“老子可是用牙齒咬斷了獸人隊長的喉嚨!”
他齜著牙做了個撕咬的動作,嚇得端菜經過的侍女差點打翻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