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安門東大街，春秋出版社門口，許云緩步從里面出來。

旁邊的旅館放著《公元1997》。

“一百年前我眼睜睜地看你離去

一百年后我期待著你回到我這里

滄海變桑田，抹不去我對你的思念

一次次呼喚你，我的1997年。”

這首為香港回歸創(chuàng)作，群星演唱的歌曲，此時京城大街小巷都在播放。

剛才在春秋出版社，主編都沒見到，責(zé)任編輯看過《殺人回憶》后，馬上就否掉。

“你這不行啊，罪犯沒抓到，讀者是要罵娘的，出版你的小說，敗壞姆們出版社口碑。”

一口姆們~姆們，口音特地道。

被拒絕不可怕，自己不能放棄，許云坐公交車到德勝門東大街。

十幾分鐘后……

他站在譯林出版社門前。

“同志，你找誰？”保安詢問道。

“我寫了一本小說想要出版。”

這時有一位戴眼鏡中年婦女走來，她掃了許云一眼。

“你要出版小說？”

“是啊。”

婦女拿著《殺人回憶》稿紙掃了一眼。

“跟我來吧。”

聽到這句話，他很欣喜，感覺這次差不多。

可是到辦公室時，許云很失望。

婦女開口道：“想要出版小說也行，小說版號1萬元，出版一本小說給出版社交6元，你要出版多少？”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給出版社錢？”許云疑惑問著。

婦女喝口茶，有些輕蔑看著他。

“當(dāng)然，就你這破小說，能出版就不錯了，你還想賺錢啊？”

他拿著《殺人回憶》稿紙，轉(zhuǎn)身出門。

第一次遇到出版小說還要交錢的，重生回來應(yīng)該先下載個反詐APP。

站在大街上，看著車來車往，許云想了想，大的出版社肯定不行，只能去小出版社試一試。

在公交站牌的報紙攤，看到《宇宙探索》雜志。

難道真有這個編輯部？

地址在酒仙橋，許云想去試一試運氣。

他坐公交車前往。

………

“你們表演班，都報什么節(jié)目？”

為了慶祝香港回歸，北電要舉行文藝匯演，往年都是9月30日，國慶節(jié)加新生入學(xué)慶祝。

黃小明站起來說：“我唱歌吧。”

“你唱什么歌？”

“我唱《霸王別姬》。”黃小明信心十足說道。

“這個不行，已經(jīng)有人唱了。”

“那就張學(xué)友的《慢慢》。”

“好，給你記下。”

陳昆心想，就你黃小明唱歌，比狼嚎還難聽，還不自知，認(rèn)為自己唱的好。

“我和趙溦合唱《心雨》。”

黃小明看著陳昆，白了他一眼。

陳昆沒有坐下，他微微一笑：“我們班許云鋼琴獨奏。”

崔欣琴詢問著：“許云家是農(nóng)村的，他會彈鋼琴嗎？”

“老師，不會可以學(xué)，他在京城生活一年，鋼琴還學(xué)不會嗎？”

陳昆就是要讓許云難堪，看這家伙的小說不給，自己嘲諷他，居然敢還嘴。

這次文藝匯演上，許云將會成為全校的笑柄。

郭小東真有些擔(dān)心許云，他請假出去辦事，還不知道這些人使壞。

大家的節(jié)目都報上去，繼續(xù)上課。

………

還真有宇宙探索編輯部，眼前這棟房子有些老，斑駁的外墻，經(jīng)歷過多年風(fēng)吹雨打。

樓梯陰暗潮濕，許云邁著忐忑的心上樓，剛走到三樓，看到一塊白色牌子。

宇宙探索編輯部。

他推開門，屋里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

“請問，這里出版小說嗎？”

瘦瘦高高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頭發(fā)亂糟糟的，好似一個雞窩，他開口問：“你相信有外星人嗎？”

“相信。”

剩下一男一女目光注視著許云。

“繼續(xù)說。”戴眼鏡男人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

看到屋里的魚缸，許云指了指，說道：“地球就像這魚缸，我們?nèi)祟惥拖襁@魚兒，要是沒有外星人，我們?nèi)祟惥褪潜蝗孙曫B(yǎng)和玩弄的。”

“有外星人不可怕，沒有外星人才可怕。”

“有外星人證明我們?nèi)祟愂仟毩⒌模皇潜桓呔曃拿黠曫B(yǎng)的寵物。”

“好！”戴眼鏡男人為他鼓掌。

他伸出纖細手掌，自我介紹著：“我是《宇宙探索》雜志主編唐志軍。”

“你好，我是許云。”

國內(nèi)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正是科幻熱時期，隨著時間推移，此時國內(nèi)科幻萬馬齊喑。

大劉的《三體》獲得雨果獎后，國內(nèi)才再次興起科幻熱。

《宇宙探索》雜志從輝煌，到現(xiàn)在的落寞，主編唐志軍的精神也變得不正常。

“這是我寫的《殺人回憶》，原創(chuàng)懸疑小說。”

因為剛才許云說的話，讓唐志軍對他有好感，他拿著《殺人回憶》稿紙，一行一行看著。

一個多小時后……，唐志軍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小說寫的很好，故事很吸引人，最后兇手沒抓到，你寫的很大膽。”他搖搖頭：“我們這里是科幻雜志。”

“唐主編，活著最重要，現(xiàn)在人們喜歡看懸疑故事，編輯部也可以出版《殺人回憶》。”

是啊，活著最重要。

隨后唐志軍開始查許云戶口。

父母是做什么的？

工作是做什么的？

“我父母是農(nóng)民，還沒工作，在北電上大學(xué)，學(xué)的表演。”

“你應(yīng)該去演戲啊，小伙子長的挺帥。”

“唐主編，父母幫不上我，在京城又沒人脈，劇組到北電選演員，老師也會推薦有關(guān)系的人。”

這不是許云為自己無能找借口，事實就是這樣。

他可沒有《我的區(qū)長父親》。

“小許，你說的對，現(xiàn)在社會就這樣。”唐志軍微微頷首。

“所以。”許云繼續(xù)說：“我想先寫小說，攢一點錢，以后自編自導(dǎo)自演，這樣才能脫穎而出。”

“好！”唐志軍拍板：“《殺人回憶》我們出版了，你是選千字50元，還是8%版費分成？”

千字50元，最多能拿7356元。

“唐主編，《殺人回憶》能出版多少冊？”

“前期1000冊吧，你還是新人作家，能不能賣出去，全憑讀者喜好，要是運氣好，能賣出去幾千冊。”

現(xiàn)在一本小說大約12元到20元之間，按一本小說15元算，1000冊才15000元，8%版費，許云能拿1200元。

一個是穩(wěn)妥些，見好就收。

另一個是賭一把！

賭。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唐主編，我想拿版費。”

“好。”唐志軍和許云握手：“咱們簽協(xié)議，出版小說給作者500元簽字費。”

“秦姐，等會給小許500元簽字費。”

“好的。”秦彩蓉坐在椅子上應(yīng)了一聲。

簽完出版《殺人回憶》小說協(xié)議，許云心中充滿幻想，要是小說大賣百萬冊，他就有拍電影的錢。

同時，他又患得患失。

這有些破舊的宇宙探索編輯部，會不會搬走？

下樓時，手里拿著5張嶄新的百元藍色大鈔，許云的心中有些興奮，二十天的付出，終于有回報。

………

剛回到宿舍，郭小東就把一封信遞給他。

“許云，你家里的信。”

“哦。”

他坐在床上，拆開信封，里面有老爸老媽照片，還有500元錢，最后是一封信。

看完信，他把500元錢放錢包里，信和照片放抽屜里。

想給家里打個電話，郭小東叫住他。

“下周一上午，大禮堂文藝匯演，陳昆給你報名鋼琴獨奏，他是想讓你出丑。”

前世陳昆就給他報名鋼琴獨奏，因為不會彈鋼琴，被迫上臺，對著全校師生鞠個躬。

聽著臺下刺耳嘲笑聲，讓他終生難忘。

為此，他練了幾年鋼琴。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拍了拍郭小東肩膀。

每層樓都有一個公用電話，用電話卡就能打。

老媽詢問著：“老兒子，收到錢了嗎？”

“今天剛收到，媽！我找了一份兼職，在編輯部工作，能賺不少錢，我爸不用去工地打工。”

“真的假的？”謝春梅半信半疑問著。

“當(dāng)然是真的，我暑假就不回去了，要工作賺錢。”

“好，那我和你爸就放心了。”

放下電話一剎那，他如釋重負(fù)，老爸不用出去打工，老媽就不用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