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星期一。

京城晴空萬里。

《九月雨》在京城火車站附近舉行開機儀式。

桌子鋪著紅布，上面擺著豬頭、燒雞、蘋果、火龍果、橙子，香燭等等。

許云拿起一把香，點上，發給眾人，他們人手三只香，跟著他一起祭拜。

制作經費緊張，每人發10元紅包，意思一下。

趙小丁掀開攝影機上的紅布，他大喊一聲：“開機嘍！”

“開機！！”

從6月初到現在，這一刻許云等了整整三個月。

他能不激動嗎？

《九月雨》第一個鏡頭，在火車上拍。

“師哥，攝影機就架在中間，馬丁·斯科塞斯的《出租車司機》看過吧？”

“看過。”

“拉維斯第一次和黛西約會，他們中間玻璃有一條線，這條線就是阻隔情感的。”

“明白。”

俞菲鴻已看過《安娜·卡列尼娜》，趙磊就是通過這部小說，打開蔣依蕓心門的。

許云喊一聲：“大家不要發出奇怪聲音，咱們就一場戲，每個人10塊錢，中午有盒飯。”

車廂里的人都是群演，就在火車站附近找的。

“放心吧，我是專業演員。”

人群中有人說著。

郭小東還擔任導演助理，他大喊一聲：“各組準備！”

“攝影沒問題。”

“錄音OK！”

“演員就位。”

“《九月雨》第一場，一鏡，一次！”

“開始！”

東北和江浙滬的火車，大部分到京城火車站，趙磊是北電文學系大二學生，他坐火車回京城上學。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氣質優雅，長相端莊的美人。

她手中正拿著一本《安娜·卡列尼娜》，全神貫注看著。

“我認為安娜沒錯。”

“什么？”蔣依蕓疑惑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他長相英俊，說話時帶著自信的笑容。

“托爾斯泰要表達俄國貴族對安娜的壓迫，上流社會的虛偽，才導致安娜的悲劇。”

這句話就像后世一個帥哥，正大光明的支持彩禮。

趙磊的話，確實吸引到蔣依蕓。

她就像《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安娜，很早就嫁給丈夫，生活已沒有一點熱情。

畢竟是已婚，蔣依蕓雖然對趙磊產生好感，她沒有沖破枷鎖。

乘務員提示火車到京城站，蔣依蕓拿著包下車，趙磊偷偷跟在她身后。

“咔！”

許云問趙小丁：“師哥，拍的怎么樣？”

“我感覺挺好，《九月雨》故事很完整，用小說帶出人物關系，國內你是第一個這么拍的。”

為了保險一些，再保一條。

………

96級表演班學生們坐在教室上課，陳昆見許云座位空空，顏丹辰、郭小東、趙溦他們也沒來上課。

班主任崔欣琴很不爽，本來就沒多少學生，因為許云拍電影，顏丹辰和郭小東也請假。

下課鈴聲響起，黃小明好奇問：“許云怎么沒來上課？趙溦我知道，在拍《還珠格格》，郭小東和顏丹辰也沒來上課。”

“你不知道啊？”

黃小明看著祖峰問：“到底怎么了？”

“也對，你早晨剛回學校。”

祖峰告訴他：“許云寫小說賺了一些錢，他用這筆錢拍電影，郭小東和顏丹辰演配角。”

“我靠！”黃小明先是震驚，反應過來拍一下大腿：“他怎么不請我演電影？”

“你原來嘲諷過人家，能請你嗎？”

“這么小氣。”黃小明拿起桌上的書本說著：“以后不嘲笑他。”

陳昆聽到他們議論，得知許云在校外拍電影。

他記得上學期許云拿到8000元獎學金。

拿獎學金的學生，不到學校上課，做一些與學習無關的事，他不配拿獎學金。

回到宿舍，陳昆寫了一封舉報信，內容是關于許云拿獎學金的事。

他寫完這封舉報信，坐車到校外郵箱，寄到教育J。

陳昆不想讓許云輕輕松松拍完電影，必須給他出難題，最好是被學校開除。

文藝匯演前，陳昆自認是班里最優秀男學生，這一切都在文藝匯演上改變，許云成為優秀男生，現在同學們都開始疏遠自己。

大三大四的學長，一看到他，就大喊：“輸不起。”

這讓陳昆在學校里抬不起頭。

必須報復許云。

………

趙磊偷偷跟著蔣依蕓這場戲，采用手持攝影，長距離跟拍。

以趙磊的視角，觀察京城人的生活。

朱紅色的大門緩緩關上，趙磊走到門口，他偷聽院里聲音，攝影機緩緩向后移。

中遠景鏡頭觀察著，趙磊在門口的舉動，《九月雨》結尾時，會給紅色大門特寫。

“咔！”

趙小丁拍手，他豎起大拇指：“許云，你怎么想到這些鏡頭語言？”

前世看過近萬部電影，手持攝影在國內新鮮，此時法國電影很多都是手持攝影。

老謀子的《有話好好說》算半部。

“我這也是看電影學的。”許云謙虛著。

拍下一場戲前，他給俞菲鴻講戲。

“俞姐，蔣依蕓之所以會和趙磊在一起，就是在婆家受到委屈，她下火車剛回家，小姑子就抱著孩子回娘家。”

“蔣依蕓想要抱一下孩子，婆婆沒好氣說：她沒生過，不會抱孩子。”

“婆婆這句話也可以理解，畢竟兒子比女兒大幾歲，現在女兒都有孩子，她還沒抱孫子。”

“但是！站在蔣依蕓角度，這不是她的問題，很可能是丈夫不能生育。”

“后來她懷上趙磊的孩子，把趙磊拋棄，因為孩子的到來，家庭矛盾化解。”

聽他講這么多，俞菲鴻知道怎么演好蔣依蕓這個人物。

這場戲拍的也很順利。

………

學校的戲，放在最后拍。

幾天后，趙磊帶著一本《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來找蔣依蕓，這本小說國內八十年代出版過。

開門的是蔣依蕓的婆婆，她打量著趙磊，詢問他有什么事？

上次在火車上，他知道蔣依蕓是師范大學畢業，她畢業后就嫁給現在的丈夫，一直沒工作。

“我把書還給蔣師姐。”

這時，小姑子抱著孩子出來，詢問：“誰啊？”

婆婆告訴她：“找小蕓的。”

蔣依蕓看到趙磊后，微微一愣。

小姑子檢查著書，婆婆神情戒備著。

“師姐，我要當面謝謝你，就說兩句話。”

“有事就在這說吧。”婆婆言辭犀利看著趙磊，她又看一眼蔣依蕓。

好似兩個人做了傷風敗俗的事。

“我過去和他說兩句話，很快回來。”

他們來到電線桿旁，趙磊笑著說：“依蕓姐你真漂亮，可惜！生活在這樣的家庭，就像一朵即將枯萎的紅玫瑰。”

俞菲鴻在心里想著：“這許云不會真的和有夫之婦在一起過吧？”

“怎么這么會撩？”

她尷尬一笑。

“我送你的小說，一定要看，這是女人的圣經。”

看著高大英俊的趙磊，蔣依蕓春心萌動。

“明天下午在朝陽公園見。”

她主動提出約會。

同時，她心里有些怕，選在一個公眾場所。

蔣依蕓剛回到門口，婆婆和小姑子就迫不及待問著。

這場戲拍完，俞菲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她問許云：“你是不是喜歡年齡比自己大的？”

“不喜歡。”

“之所以把蔣依蕓設計成有夫之婦，就是要增加觀眾期待感。”

“趙磊喜歡同齡女人，困難就會大大減弱，觀眾就沒期待感，因為有困難，最后他得到蔣依蕓，觀眾才喜歡看。”

俞菲鴻苦笑搖搖頭。

………

星期五，上午。

《九月雨》劇組正在拍外景戲，郭小東喊一聲：“許云，電話！”

他跑到旅館接電話，以為是唐主編打來的，誰知是王校長打來的。

“小許，你馬上回學校，有關獎學金的事。”

他有些納悶，大二學期獎學金學校又發8000元，兩次一共領到16000元獎學金。

怎么？

要提前把大三獎學金給自己嗎？

許云打了一個面的，坐車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