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壞，但也說不上好。

她七海風花對于小林透的第一印象和第二印象，都是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第一次見到小林透，她只覺得小林透是個還挺帥的年輕男孩。而第二次見到小林透...

雖然覺得這種年級的男孩在辦公室玩女人，很夸張，也很澀情。但她畢竟不是什么還在讀書的小女生，也是在東京大學附屬醫院這樣的大企業里工作過。

她心里清楚，在當今這個社會，有錢的男人，特別是小林透這樣年輕又多金的富二代，有幾個泄欲的伴侶屬實是再正常不過。不過，當時看到那一幕時，她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但...

雖然沒有看到之前北野昭夫還有小林透以及雨見京子的事，但從被帶進這社長室，聽著幾人偶爾的聊天，她也能感覺到北野昭夫對雨見京子有著很強的敵意，也能感受到小林透對雨見京子的維護。

很明顯，雖然不知道雨見京子與小林透是什么關系，但在大概知道了一些目前櫻花社的困境后，在她眼中，小林透也就從【幻想細狗拉大車的超級好色小男孩】，變成了【雖然很澀，但在面對商業問題也不會把女人扛出去頂鍋】的男人。

特別是此時看著小林透沉思的模樣。這種狀態下的小林透，給了她一種完全不同于普通二十歲左右小男孩的沉淀感，深邃感。

這種感覺，與心動什么的搭不上邊。

她這種閱歷豐富的御姐，哪這么容易心動。不過...

見到小林透這幾次的前后變化，也是的確引起了她的一些好奇。

.

女人心海底針，在場眾人也沒人注意到七海風花的情緒變化。

隨著墻上時鐘走到下午三點半，隨著一陣皮鞋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傳來，小林透也是按滅煙頭，起身一邊扣著西裝，一邊朝門口走去。

很快，隨著大門推開，一位身材矮胖，面容兇狠，頗有些像彩色電影里那些威脅女下屬的社長的男人帶著幾個下屬走了進來。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路上有些塞車。”

“福田部長愿意從京都大老遠來到東京，是鄙人的榮幸。這邊請。”

“哪里哪里，小林社長這么年輕就能將櫻花社打理的井井有條，老夫我也是相當佩服啊。”

矮胖兇悍的福田部長笑的很有親和力，躬身握手，又與北野昭夫笑瞇瞇的打了個招呼后。便跟著小林透朝會議長桌走去。

此時會議廳里的氛圍雖然好像很和諧，但聽著福田那爽朗的笑聲，小林透卻是微微皺眉。

厲害的獵人從來不會一進森林就開槍。

比起那些上來就張牙舞爪的家伙，身后這位不漏聲色的笑面虎，明顯會更加難纏。

“就是不知道，這個家伙的胃口有多大。”

小林透這么想著，很快，隨著眾人落座，隨著一些等會兒負責介紹項目的櫻花社員工填滿長桌，今天的會議也是正式開始。

開頭沒什么特別的地方，就是一邊讓在場來賓包括七海風花簽署保密協議，一邊聊著櫻花社之前作品在龍虎道的銷量這些。

在這期間，整個會議室里都是談笑風生，氣氛非常融洽，但隨著保密協議簽完，隨著《EVA》的企劃書傳到福田部長與北野昭夫幾人手中，會議室的氛圍也是漸漸嚴肅起來。

又聽了一會兒櫻花社市場運營部負責人在投屏前的介紹，福田部長也是在女秘書的服侍下點起一根香煙，一邊吹著煙霧，瞇眼看著小林透。

“很不錯的企劃書，小林社長如此年輕就能做出這么完善的企劃書，怪不得能掌管這么大的企業。但到底是太年輕了，要繼續多多向雨見部長和北野先生請教啊...”

挑撥！

聽到這話，雨見京子瞬間腰桿微微挺直了一些，眼睛微微瞪大，猶如進入戰斗狀態的母豹一般！

老實說，她從商多年，不至于被這點明顯的陷阱挑動情緒。但對方的這句話，明顯是在埋汰小林透，是在挑撥小林透與她的關系！

情緒出現了波動，但就在福田部長臉上露出些許【計謀得逞】的笑意之時。一只大手撫上了雨見京子的大腿。

“放松。”

側頭看去，只見小林透依舊是那副不直不彎的坐姿，單手靠在桌子上抽著煙，微微側頭與她對視了一眼。

語氣很輕，但當看到小林透那如同秋池一般平靜的雙眸，雨見京子微微一愣，然后微微深吸一口氣，挺直的腰桿漸漸恢復原狀。

不過，她那帶有淚痣的大眼睛里，卻是涌現出了更多的依賴與愛意，不自覺又往小林透的身邊靠了靠。

主動求摸摸的姿態，小林透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變化，但此時在談正事，他也只是沒好氣的在她豐腴的大白腿上輕輕一捏，以示懲罰，然后看向福田部長，夾煙的手掌隨意一攤。

“鄙人今年才二十一歲，像各位請教是應該的，至于這份企劃書里有什么問題，福田部長還請直說。”

這小鬼，不好對付。

眼看小林透的情緒沒有絲毫變化，眼見雨見京子反而是被小林透安撫下來，福田部長的眼神中也是有些詫異。

要和櫻花社的新社長談合作，他今天在來之前，自然也是調查過了小林透的履歷。

普通大學生，喜歡藝術，因缺少父愛，母親又忙于工作，所以氣質陰郁，話少且有著極為敏感的自尊心。

看到這些調查信息之后，他福田也很快想到的對策——挑撥小林透和雨見京子。

在他福田看來，櫻花社唯一麻煩的對象就是經驗豐富的雨見京子，至于小林透，那是隨便忽悠。

也是因此，他希望挑動小林透的自尊心，讓小林透產生【所有人都不在意我，都覺得雨見京子才是櫻花社實際掌權人】【我明明是社長，為什么要聽其他人的話】這類的想法。

只要這類想法一產生，再在他的挑撥下，小林透這種大學還沒畢業的小男孩，說不定就會開始鬧別扭，最后無視雨見京子的建議，負氣簽下一些有陷阱的合同。但他萬萬沒想到，他的一句話，沒挑動小林透，反而是挑動了雨見京子，而且雨見京子這種在日本動漫圈子里很有名望的美婦，竟然還被小林透給安撫了下來。

這小鬼，不是普通的大學生。

有些意外，但福田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商業談判，本質還是要看雙方需求，這種小陰招失敗也就失敗了。

一念及此，他臉上也再沒了剛進屋時的笑意。

與身旁的龍虎道市場部負責人絮絮叨叨討論片刻后，他拿起企劃書問道：“貴公司的企劃書，我已經看完了。如果鄙人的理解沒有錯，貴公司接下來是準備做一款風格走向更加黑暗殘忍，還融入了宗教元素的機甲動漫，對吧。”

“沒錯。”

小林透點點頭，福田很快又說道：“那請問貴公司，你們是否在事前做過了足夠的市場調研？據我所知，機甲動漫雖然是目前市場中上游的熱門題材之一，但這個題材是典型的零和博弈。即贏家通吃，失敗者失去一切。

每年市場上都會流入大量該題材的作品，但只有類似高達與超時空要塞那樣的頂級作品才能賺到錢，其他的同類作品都是鋪路骨，連面前保本都做不到。”

福田噓噓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小林透沒有反駁。

機甲題材與那些熱血少年戰斗番的區別之一就是，熱血少年戰斗番，只要質量還過得去，那么就算登不了頂，也有保本或者小賺的機會。但機甲題材的動漫不同，這個題材屬于是典型的零和博弈，要么像高達那樣起飛，要么就是徹底撲街完全沒人看。

見小林透沒有反駁，福田喝了口茶，在周邊櫻花社干部以及北野昭夫不爽的注視下，繼續說道：“看樣子，貴公司并沒有進行完整有效的市場調查。而且除了機甲動漫，根據你的企劃書中描述，整體故事的走向是黑暗殘酷，還融入了部分宗教元素。

我能理解年輕藝術家總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據我所知，雖然從85年開始市面上就陸續開始出現《吸血鬼獵人D》《妖獸都市》這樣的黑暗向作品，但這并不是主流，甚至來說受眾相當之少！抱歉，雖然之前與貴公司的合作非常愉快，但如果貴公司確定要制作這部作品，且還愿意在我們龍虎道售賣...那么到時，C級到S級的貨架租金，我們需要上漲40%到260%，D級別的貨架雖然不漲價，但也需要排隊。”

“！”

上漲40%到260%！

D級別的貨架還要排隊！

這話一出，整個會議室徹底安靜了！

包括北野昭夫，包括七海風花，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小林透。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過分的要求，甚至是帶有一些侮辱性質了，但...

目前龍虎道是日本最大的線下影音周邊連鎖店，在市場占有率方面與第二名拉開了接近40%多，并且還有很多獨家產品！而且，這種連鎖店，都有排他性質，這就好像大多數人去A超市買了商品，那么除非有些商品在A超市買不到，才會去B超市一樣。

這也代表...

如果未來《EVA》的碟片不進入龍虎道，那么想打開名頭，要么就是靠作品本身的口碑，要么就是靠砸錢去做宣發推廣。

后者需要砸大價錢做宣發，這種成本，櫻花社扛不住，對于現在的櫻花社而言，錢也就剛剛夠做完《EVA》，到時候生產碟片周邊什么的，都還需要去拉貸款。而前者...

一個大學還未畢業的男孩的處女作，想要靠硬實力帶來的口碑形成破圈....

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