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都氣笑了。
“五天的攻防,一天就結束了,這李棕是個草包?”
“陛下您說的一點不差。”黃錦適時說道:“這位李棕大人世襲大同衛指揮使,在正德三年用了兩萬兩白銀賄賂劉謹,得以任命大同總兵,隨后便侵吞了一萬三千畝屯田。”
“正德十一年的時候,李棕獻女入豹房,恰好先帝想當大將軍,不想有旁人掣肘,就讓他做了后軍右都督,一直到了今天。”
“呵呵,拱衛朕臥榻之側的將軍,竟然是這等草包!”嘉靖恨恨罵道,隨即下令:“傳令下去,往后俘獲主將的,按照真正打仗時候俘虜處理,不必有任何優待,待演武結束,朕一并處置。”
“喏。”
傳令校尉退下,日頭也偏西了。嘉靖對黃錦說道:“今日你不要回去了,就代替朕在這里督軍,確保沒有任何作弊之處,朕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若你敢徇私舞弊,朕也不會饒了你!”
黃錦趕忙跪下道:“陛下,奴才對您的忠心可昭日月,就是他們送奴才個金山銀山,也不及陛下恩情萬一,奴才再糊涂,也不會做這等蠢事。”
“知道就好,朕回宮了,明日辰時再來。”
“恭送陛下。”
黃錦一直把嘉靖送到看到正陽門,才在嘉靖的命令下折返。
剛進了正陽門,錦衣衛指揮使陸松如鬼魅一般出現:“陛下,臣在此恭候。”
“著,錦衣衛進駐后軍都督李棕府邸,切斷一切外界聯系,膽敢反抗,立斬。查清李棕一切人脈往來,便宜從事,朕要連根拔起。”
“喏。”
陸松應聲告退,嘉靖嘆了口氣,懶得再騎馬,上了御輦坐車回宮。
第二日,五方混戰,各有勝敗,但沒有如李棕這般城破被俘的情況出現,只是前軍城寨被右軍攻破一回,丟失令旗一面,副將馬昂負傷不能再戰,前軍龜縮防守,敗相已露。
第三日,右軍再次攻擊前軍城寨,不想被前軍主將許泰殺退,敗退過程中又遭遇游騎(錦衣衛)截殺,右軍損兵折將。中軍趁機攻破前軍城寨,俘獲主將許泰,副將馬昂,令旗三枚。與此同時,左軍攻擊御馬監,掉入御馬監陷阱,折損三成。回程途中遭遇“游騎”,又折損兩成,損傷過半。
第四日,右軍攻左軍,中軍埋伏半路截殺右軍,右軍遭前后夾擊,折損三成勉強回營。御馬監想趁機攻打右軍,遭游騎(錦衣衛)截殺,無功而返。
第五日,中軍攻左軍,城破,主將朱暉、副將神周被俘,占左軍營,獲令旗四面。御馬監攻守衛空虛的中軍,一度城破,擄走令旗三面,王守仁指揮五百人死守西門,力保一面令旗不失。御馬監返回時遇到右軍截殺,雙方各損員三百。中軍主力攻破右軍東城門,擄走令旗一面,右軍主力返回,又奪回了東城門。中軍回營遇游騎(錦衣衛)截殺,激戰正酣時,鳴金聲響起,演武結束。
至演武結束時,回到八卦城。
嘉靖端坐在高臺上,等著司禮監監軍和兵部職方核對戰果。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黃錦拿著謄抄好的結果交給嘉靖,道:“陛下,統計出來了。”
“那便直接宣布吧,讓大家都聽一聽。”
“喏。”黃錦清了清嗓子,高聲宣布道:“本次演武結果如下。”
“后軍演武第一日,全軍覆沒,主將被俘。”
“前軍演武第三日,全軍覆沒,主、副將被俘。”
“左軍演武第五日,全軍覆沒,主、副將被俘。”
“右軍演武第一日,奪旗一面,演武第二日、奪旗一面,演武第五日,失旗一面,最終結果,得旗三,失旗一。損員一千九。”
“中軍演武第一日,奪旗三面,演武第三日奪旗三面,演武第五日,奪旗五面,失旗三面。最終結果,得旗十一,失旗三。損員一千七。”
“御馬監演武第五日,奪旗三面。最終結果,得旗三。損員一千一。”
通報后,眾人表情各異。中軍的人自然是洋洋得意,御馬監的人古井無波,右軍的人多少有些憤憤不平,其余三軍的主將都在籠子里,一個個如喪考妣。
“諸位覺得,這次演武如何?各自做一番評價吧。誰先說,沒事,大膽說!”
傻子都聽得出來,皇帝的語氣不是很好,互相面面相覷,無人敢言。
“武定侯,你說?”
“臣慚愧。”郭勛一共得了兩面旗,腦袋差點插進褲襠里,頭都不敢抬。但他也確實盡力了,這五日只有他所在的右軍頻頻出擊,但不是被王守仁算計,就是被陸炳截殺,著實是沒撈到什么好處。
“定國公世子,徐延德,你來說?”
徐延德瞄了眼黃錦,后者微不可察地搖了下頭,他趕緊跪下,道:“陛下,中軍能得如此戰績,多虧王侍郎算無遺策,實在不敢夸功。”
嘉靖又看向高忠:“御馬監?”
“陛下,奴婢怯懦畏戰,只知守,不知攻,貽誤了很多戰機,愧對陛下信任。”
“不,朕卻覺得,御馬監做得很好。”嘉靖話鋒一轉,道:“朕曾說過,所有將士,勝一場,晉升一級,御馬監麾下騰驤四衛,得旗三面,無失旗,折損最少。朕必嘉獎,著所有參加演武士卒,擢升三級,高忠提督天子禁衛,張永任御馬監。”
“奴婢謝陛下隆恩。”二人齊聲謝恩。
“高忠,你日后可免了奴婢的稱呼。”
“臣謝陛下隆恩!”
“中軍……”嘉靖沉吟了一會兒,道:“為此次演武奪魁,參與演武之士卒,每人擢升五級,將領擢升三級。定國公世子徐延德特簡中軍右都督。”
徐延德沒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跟自己爹平起平坐了,驚訝后大喜,磕頭謝恩:“臣謝陛下隆恩!”
“右軍,武定侯讓朕失望了。”嘉靖冷淡道:“國公的事情暫緩吧,你改提督三千營、神機營,五軍都督府的事情你暫時別管了。”
郭勛心中苦澀,他原本就提督三千營,現在多加個神機營,卻失了右軍,實際上算是損失了。但大話吹得太甚,現在也吃不回去,只好苦澀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