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鑰匙撬動鎖芯的聲音響起。

灰石街1003號棚屋的木門，隨之打開。

“進吧。”

付宇站在門口，看向一高一矮的兩人。

“誒！”

“好，好！”

高個子中年男人見狀，頓時面露欣喜。

但他沒有立刻邁步走進屋子，而是等邊上那矮個少女先行進入后，方才慢了半個身子亦步亦趨跟上。

付宇注意到這個細節，微微瞇了瞇眼睛。

面積僅有幾平的屋子十分簡陋。

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掉了漆的柜子。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盡管如今還是正午，但逼仄的屋子里依舊顯得昏暗。

付宇伸手，打開了房間的電燈。

看了站在邊上的兩人一眼，從床下抽出兩張折疊布椅。

“我這平時沒什么人來，比較雜亂，別太介意。”

付宇話音剛落。

那剛取下頭頂兜帽的中年男人便連聲道：

“不亂，不亂！”

“斯是陋室，唯汝德馨！”

中年男人一邊接過付宇遞過的折疊椅，口中還一邊奉承了一句。

該說不說，這奉承屬實僵硬，聽得付宇臉皮子都忍不住扯了扯。

男人說完，先將一張椅子展開放在少女身后，接著自己才攤開椅子坐下。

矮個少女從進屋起就一直鼻子嗅聞個不停。

“沒什么奇怪的氣味，還行。”

少女嘀嘀咕咕的點評了一句，這才緊挨著中年男人坐下。

家里一共只有兩張椅子，付宇直接坐在了床邊。

他的目光，正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兩人。

確切的說，是打量著兩人的手腕。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手腕上的紋路是天藍色，象征其余額介于一年到十年之間。

矮個子少女手腕上的紋路則是銀白色，說明其時間余額大于十年，小于百年。

沒想到還是個小富婆？

付宇有些意外，多看了這少女一眼。

少女此時已經摘下厚重的兜帽，露出了面容。

她扎著一對雙馬尾，皮膚看起來很是白嫩，略帶嬰兒肥的臉蛋肉嘟嘟的，看著略帶幾分蠢萌感。

這少女的地位明顯要比中年男人高不少，付宇心中得出結論。

“哼，看什么看？”

少女顯然也是個有脾氣的主，見付宇盯著自己，不客氣的回了一句。

“誒！”

邊上的中年男人一聽這話，頓時有些著急。

他略帶歉意的看向付宇，訕訕的笑著：

“她年紀還小，比較任性，您別跟她一般計較。”

付宇搖搖頭，目光從少女身上移開，看向男人。

“噢！”

男人對上付宇的眼神，頓時明白其中含義。

他一拍腦門，懊惱道：

“瞧我這記性，還沒跟付宇同學介紹呢！”

說著。

他清了清嗓子，臉色帶著幾分認真道：

“付宇同學。”

“我們是濟世會派來跟您談判的代表。”

“我叫王大錘，會里的人一般都喊我王叔。”

“這位是安蕾，是呃……是今年剛加入我們濟世會的新成員。”

邊上那名為安蕾的少女聽完，撇了撇嘴，沒說話。

王大錘，也就是這位王叔，在介紹完自己跟邊上的少女后，話頭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不知道付宇同學之前有沒有聽過我們濟世會？是否有一定了解？”

付宇搖頭，

他曾經在網上看過一點傳聞，但不多。

王叔見狀也不意外，他接著道：

“我們濟世會，是一個有著上百年歷史的貧民慈善組織。”

“百年以來，我們一直秉承著‘救濟世人’的宗旨，扶持和幫助貧民，并且培養出了不少的時空獵人。”

“您知道的，對貧民窟許多人而言，成為時空獵人，也就意味著脫離了貧困，至少不必為每日的生存稅而擔驚受怕。”

“除此之外，我們濟世會還會定期為那些沒有余額交不起生存稅的人們發放救濟，救濟的方式很直接，就是時間余額，盡管不多，但足以救命。”

“……”

“您瞧——”

說到興頭上，這位王大叔還主動伸手，露出右手背上的時鐘印記，印記中心刻著羅馬數字‘Ⅰ’。

“我曾經在電子廠打了幾十年的螺絲，后來妻子重病，傾盡家財，到最后連生存稅都交不起。”

“眼看第二天就要被時解，是濟世會救下了我，不僅讓我有了活下去的時間，還讓我進入裂隙成為了一名時空獵人。”

“成為獵人后，我也有了進入更高級裂隙而非電子廠賺取時間的能力。”

王大錘說了很多很多。

言語之間都是對濟世會各種濟世舉措和功績的夸獎。

邊上的少女聽著，那肉嘟嘟的臉蛋上，驕傲自豪之色也愈加濃郁。

“等等！”

付宇卻開口，打斷了這位王大叔的講述。

“說正事。”

“裂隙通行費。”

對于這所謂的濟世會，付宇并不想了解太多。

并非他生性淡漠，而是他發自內心的，并不完全相信這些說辭。

這吃人的世界里，真有這么善良慈善的組織？

與其信這個，不如信他是秦始皇。

“呃——”

王大錘被付宇忽然打斷，還想說下去的話語，頓時卡在了喉嚨口。

“哼！”

安蕾面露不悅，惱怒的瞪了付宇一眼。

付宇并不理會，他看向王大錘，一字一句提醒道：

“說說關于牢獄裂隙通行費的事情。”

“你先前說濟世會能幫我收取，怎么個收取法？”

付宇并不避諱，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咳咳——”

中年男人聞言，咳了兩聲，眼神示意邊上的少女不要惹惱付宇。

接著沉吟片刻，方才一臉正色的開口道：

“是這樣的，付宇同學。”

“我們濟世會一直希望能培養更多的貧民成為時空獵人。”

“但那些裂隙幾乎都被富人家族或是獵人組織掌控，我們即便想高價購買，他們也不可能出售。”

“而您，您是多年來燼城再次出現的第一位野生獵人。”

“您完美攻略了城外那座壹級裂隙，那座裂隙的所有權也應當還在您手中。”

“我們希望……”

說到這里。

王大錘深深吸了口氣。

他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先從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張巴掌大小的銀色卡片，雙手遞到付宇跟前。

這是實體時間卡，付宇不久前剛在天上人間會所見過。

不同的是。

此刻付宇眼前這張卡片上的數字，僅僅只有‘三十年’。

“三十年？”

“別告訴我，你們想用這三十年買我手中的裂隙所有權？”

付宇眉頭緊皺，語氣冷淡。

“不，不！”

王大錘聞言，連忙不停擺手。

“不是買斷，您千萬別誤會！”

“這筆錢，是我們濟世會給您的一點點見面禮，如果您愿意達成接下來的交易的話……”

付宇聞言，眉頭沒有舒開，反而皺得更緊。

他沒有伸手接過這送到臉上的‘三十年’。

“什么交易？”

付宇保持著應有的冷靜，沉聲問道。

“咳——”

王大錘咳了一聲，看了眼邊上的少女安蕾，接著，以無比認真嚴肅的語氣說道：

“我們濟世會希望——”

“幫您把守‘牢獄斷頭臺’裂隙，并幫您收取裂隙通行費。”

“通行費我們分文不取，收益盡數歸您，只要您能對我們濟世會成員降低一點點通行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