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石街酒店大廳。

紫色西裝的公司專員，一步步走到站成一排的學生們面前。

一時間。

原本臺下飯桌上眾多其他學生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也安靜下去。

在場的所有學生，此刻都屏住了呼吸。

大廳里的氣氛，愈發沉悶壓抑。

“根據公司貸款章程，及燼城法律條例，出資方有權對逾期負債人采取強制措施?！?

錢專員目光冷冷的打量著眼前站成一排的學生，一字一句開口。

他的目光，在看向付宇的時候，再度多停留了幾秒。

這學生跟他以往見過的都不同，面對自己竟然不害怕，臉上也看不出什么慌亂無措。

意外？

錢專員是覺得有些意外，但也僅此而已了。

在他眼里，無論這些學生現在是什么態度，什么心情，都并不妨礙他接下來要做的正事。

同樣，也都并不影響這群學生最后的結局。

“現在——”

錢專員收回目光。

“伸出右手，顯示賬戶余額！”

此言一出。

大廳里眾人頓時一愣，下意識瞪大眼睛。

覺醒后每個人的右手都有著時間賬戶，賬戶紋路象征著大概的余額區間，但具體的余額數字其他人都是無法看見的。

除非自己主動展示！

而毫無疑問，賬戶余額是這世界上每個人最大的隱私，沒有之一！

如今？

這位公司專員竟然要求這些沒還錢的學生當眾展示自己的余額！

這跟讓人當街脫褲子拉屎有什么區別？

臺下的眾多學生尚且如此想法，臺上的學生則更是難以接受。

一時間。

站成一排的學生們全都漲紅了臉，說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恥。

“不愿意？”

錢專員顯然見慣了這種場面。

他冷笑一聲。

而后。

等不用等他開口，站在他身后，先前跟著他一同進入大廳的兩位黑西裝保鏢，齊齊向前踏出一步。

嘭——！

兩道悶聲，幾乎同時響起！

在場眾人，除了曾多次見過這一幕的閃電婆外，全都呆住了！

這聲音……

眾學生循聲看去。

看見的，只有兩位黑西裝保鏢手里那黑黝黝的，在七彩燈帶下依舊顯得锃亮的槍管！

槍口之上，尚有著淡淡的硝煙冒出。

剛才那兩聲，是槍聲！

黑衣保鏢掏槍，對著天花板一人開了一槍！

“槍……”

“竟然掏出了槍！”

這群初出茅廬的學生哪里見過這等場面，一時間，大廳內幾乎都要陷入騷動混亂。

嘭——！

又是一聲槍響。

嘈雜聲戛然而止，所有學生坐在位置上，一動不敢動！

“伸手！”

錢專員再次開口。

語氣里帶著毋庸置疑的命令。

前方站成一排的負債學生，這會兒腿都要嚇軟了，幾個女生更是當場花容失色，下一秒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我，我只是沒還錢……”

“別，別殺我！”

有女生哭哭啼啼的嗚咽聲響起。

“呵——”

錢專員見狀，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兀自冷笑。

“最后一遍，伸手！”

他發出了最后通牒。

并且，也走到了最左側那名學生的面前。

“我，我伸，我伸！”

那學生害怕得整個人都在哆嗦，忙不迭的伸出右手。

懸在半空的右手顫顫巍巍的，顯示出手腕上的一串數字大小。

【18:07:03:12:31:50?！?

十八年七個月三天。

這學生的余額并不少，但比起三十年的教育撫養費顯然差得還很遠。

“下一個！”

錢專員看了一眼這學生，走到第二位學生面前。

“我伸！”

第二名學生連忙伸手，同樣露出手腕上的那串銀白色數字。

【15:03:23:10:12:35?！?

十五年三個月二十三天。

“我也伸！”

這一次。

還沒等錢專員開口，第三名學生就主動伸出手，露出那串天藍色的數字。

他的余額只有九年多，并不足十年。

“呵——”

看見這串數字，錢專員的臉上，忽地露出詭異的笑容。

“不錯?！?

他甚至還點評了一句。

讓那位學生一頭霧水，滿臉茫然。

“謝，謝謝！”

那學生甚至還回應了一句。

“哈哈哈！”

錢專員笑得更加肆意，他繼續沿著隊伍走下去。

很快。

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

一個接一個的學生，相繼顯示出自己的賬戶余額。

而每每看見不足十年余額的數字，這位錢專員臉上的笑容就更濃郁一分。

不多時。

他走到了顧夢菡的面前。

“嗯？”

見眼前這嬌俏可人的少女沒有跟前面學生一樣主動伸手，錢專員口中輕哼一聲。

“啊——”

顧夢菡好似猛然間回過神來似的。

她先是一驚，口中發出輕呼，看見站在面前的公司專員，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主動伸手。

“三年？”

錢專員瞥了眼這串數字，笑了。

“你？”

顧夢菡之后，就是付宇，也是隊伍最末一個。

“你不用了?！?

“七天六天還是五天，沒什么區別。”

一路檢查完學生的余額，這位錢專員的心情顯然很好。

他甚至都沒要求付宇伸手，大笑兩聲后，便轉過了身。

臺下眾學生見狀先是一愣，接著聽見錢專員的話語，又一陣恍然。

付宇手腕上那鮮艷血紅的紋路，是不足七天的象征，看或是不看，似乎也沒什么區別……

“好了！”

錢專員慢悠悠的走到隊伍中間位置。

話音落下。

沒還錢站成一排的學生齊刷刷松了口氣，他們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大人！”

剛才開槍的黑衣保鏢，不知何時收起了槍，他走到錢專員身旁，稱呼一聲，接著從腰間夾著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了厚厚一摞紙張。

錢專員頭也不回，伸手接過。

啪——！

他如同扔垃圾似的，直接將這摞紙張丟在了付宇等人面前的地上。

“余額不足十年的，在上面簽字！”

話音落下。

剛剛才松了口氣的學生，頓時又睜大了眼睛。

“嗯？”

錢專員輕哼一聲。

站成一排的學生便忙不迭的彎腰蹲在地上，撿起了那灑落滿地的紙張。

“你的?！?

付宇還沒有所動作，顧夢菡便將多撿起的一摞紙張，遞到了他的跟前。

“呃——”

“謝了?！?

付宇不清楚這位綠茶班花怎么突然向自己示好，但還是象征性道了句謝。

接著。

付宇看向手中這摞紙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只是瞬間。

付宇瞇起了眼睛。

這紙張，確切的說，是合同。

林林總總寫滿了各種條款，規定，要求……

而總結下來。

字里行間，付宇都只看見三個大字——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