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石街酒店大廳。

上一秒還熱烈祥和的氣氛，此刻瞬間變得死寂壓抑。

噠——

噠噠——

偌大的酒店大廳，此刻回蕩著的只有紫色西裝男清脆的皮鞋落地聲。

“歡迎！”

“熱烈歡迎公司領導蒞臨！”

大廳最前方。

閃電婆大聲高喊著，臉上的肥肉全都擠在了一起。

“啪啪——”

她用力的拍著手，全身上下的脂肪都跟著顫抖。

一邊拍手，一邊看向各個飯桌上的少男少女。

“都傻愣著干什么？”

“不知道歡迎嗎！”

于是乎。

大廳里響起了熱烈而響亮的掌聲。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一時間。

掌聲雷動，余音繞梁。

紫色西裝男，以及他身后跟著的兩名黑衣壯漢，走到了大廳最前方。

面對閃電婆的殷勤招呼，他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直接將其無視。

閃電婆臉上露出訕訕的笑容，卻依舊不敢有絲毫不滿。

西裝男站定之后，環視一圈，目光在高三九班全體同學身上掃過。

視線所及之處，這群少男少女們全都下意識低下了頭。

“諸位同學，晚上好。”

西裝男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雖是問候的話語，但聽不出半點問候的態度，反而字里行間都透露著高高在上的淡漠。

“本人錢厲軒，灰石及周圍十余街道公司負責人。”

“公司職位：專員，你們可以稱呼我錢專員。”

開門見山的自我介紹，點明了自己的身份。

話音落下。

幾張飯桌上的少男少女們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忌憚和敬畏。

公司專員！

哪怕他們不清楚‘專員’在公司里是個什么等級的職位劃分，但只要帶上了‘公司’二字，就讓這個身份有了極重的壓迫感！

便如此刻。

在知道前方這位男人是公司來人之后，在場所有學生的呼吸都下意識屏住，別說交頭接耳的議論，就是連大口喘氣都不敢！

個別心理素質差些的，甚至額頭都開始直冒冷汗！

怕什么？

他們不知道，但面對‘公司’，他們從基因深處就感到畏懼。

“首先，我謹代表公司祝賀在座各位同學，順利完成高中學業。”

西裝男并不在意一眾少男少女看向自己的敬畏眼神，他語氣淡漠，繼續開口。

接著。

他又說了一大通的官方套話——

像是什么公司治理下，灰石街道的人民安居樂業，老有所依，幼有所養；

像是什么公司出資下，灰石街道的孤兒都能吃飽穿暖，還能接受系統教育；

像是什么公司政策下，灰石街道的高中畢業生都能申請大學貸款，工作貸款，以及一系列貸款等等。

西裝男說了許多，都是強調公司對貧民窟的幫助和扶持。

“但是——！”

忽然之間。

西裝男話音一轉，聲音陡然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一瞬間。

在座許多學生都被嚇得身體一陣哆嗦。

“在座的一些同學，在公司如此人性化的扶持和幫助下，不僅不知感恩，甚至連最基本的規矩都無法遵守！”

說到這里。

西裝男臉上終于有了表情。

那是冷笑，高高在上的冷笑。

他露出手腕上的銀色手表，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1月2號晚上八點！”

“距離你們覺醒時間余額，已經過去了整整37個小時！”

“可截至目前為止，依舊有許多人沒有償還公司應得的教育撫養貸款！”

此言一出，圖窮匕見。

公司專員忽然現身高三九班的同學聚會，是來催債的！

“啊——”

人群里。

響起一聲尖銳的驚呼。

聲音來源……是那位嬌嬌可人的班花顧夢菡！

“呵——”

錢專員冷冷的掃了一眼這位班花，接著，才終于轉頭，看向一直恭恭敬敬站在他旁邊的閃電婆。

“錢專員，名單！”

閃電婆連忙遞過手里早就準備好的名單。

“念到名字的，請起立！”

錢專員接過名單，頭也不抬的開口，語氣里帶著不容反駁的威嚴。

“雷暉！”

“莊圣杰！”

“邱婷！”

“……”

公司專員口中每念出一個名字，大廳里就隨之哆哆嗦嗦的站起一道身影。

每個人起身的人臉色都是一片慘白，布滿了恐懼。

沒人知道被點名后會發生什么。

但拖欠公司債務被找上門的，用屁股想也知道絕對沒有什么好下場！

即便貧民窟那些在電子廠打螺絲幾十年的老油條尚且‘談公司色變’，更別說這些初出茅廬還沒踏入社會的高中學生。

酒店大廳。

氣氛一片壓抑，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

一道接著一道的身影站起，其他學生們看著都只覺得心驚肉跳。

“顧夢菡！”

下一刻。

錢專員冷冷念出這個名字。

嘩——！

一瞬間。

整個大廳里各個飯桌，都是一片嘩然。

“夢，夢夢你……”

費陽看著身邊顫顫巍巍站起身，已經徹底花容失色的女神，大腦一片空白。

“什么？”

“顧夢菡竟然也沒還錢！”

“我靠——”

“班花今天也要遭了嗎？”

“哼，我就知道！死綠茶一個，有錢買化妝品，添新衣服，沒錢還公司教育撫養費？”

“……”

死寂許久的大廳里，隨著顧夢菡的起身，終于掀起一片喧囂嘈雜的議論。

“呵——”

可這喧囂只是片刻，在公司專員一聲冷哼后，便再次寂靜下來。

“最后一個！”

公司專員的目光，看向了名單最末的位置。

他開口，一字一句，喊出最后一個負債學生的名字——

“付宇！”

嘩——！

剛剛安靜下去的大廳，再次嘩然沸騰。

而這一次，動靜甚至比剛才顧夢菡都要大得多！

畢竟顧夢菡沒還錢，其實許多人心中早有猜測，從她先前的反應就看得出來些許端倪。

而付宇？

這可真是高三九班全體同學想破頭，都想不到的名字！

如果讓他們排名誰最不可能沒還錢，付宇排第二，絕對沒人有資格排第一！

原因無他。

這么多年同窗以來，從沒人見過，或者聽說過付宇有過貸款經歷！

盡管付宇本人相對安靜內斂，甚至有些淡漠不那么合群，但他‘不貸仙人’的外號，可是整個年級都人盡皆知！

不僅如此。

付宇精通計算機編程，還通過這項本領賺取外快收入，也是不少學生津津樂道的話題。

“付宇？”

“你怎么會——”

當付宇面無表情的從座位上起身時，坐在他邊上的班長謝澤，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可他喉嚨口的話還沒說完，下一刻便被硬生生卡住。

謝澤瞪大眼睛。

在付宇起身的這一瞬間。

謝澤的目光，無意間看見了前者右手腕上的紋路。

那是……

鮮艷刺目至極的血紅紋路！

“七天？”

“你只剩下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