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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月背的腦核圣殿

冰冷死寂的空氣如同凝固的水銀,每一次循環系統勉強運作帶來的微弱氣流,都像無形的刀刃刮過喉管深處被震傷的裂隙。斷裂的肋骨每一次與胸腔的摩擦都帶來鉆心的撕裂痛感,每一次呼吸都充斥著濃烈的金屬熔毀焦糊與新鮮血液混合的鐵銹腥甜。巨大的環形舷窗外,是無邊無際的灰白色月巖荒漠,冰冷的星光將起伏的環形山和巨大的撞擊斷崖切割出鋒利如刀的陰影??諝饫飶浡軆x器低微嗡鳴、維生液流動的微弱汩汩聲,以及一種無處不在的、如同無數精密冰冷齒輪咬死凝固般的……沉重壓力。

凌羽的身體半靠在巨大觀察窗前冰冷的壁板上,斷裂的左臂袖管無力垂落,那片永恒的虛無空洞仿佛連接著宇宙深處最冰冷的寒淵,每一次意識的觸及都帶來靈魂被撕裂啃噬的幻痛。他的視線越過舷窗,凝視著遠方那片被巨大環形山脈包圍、如同死寂之眼的——虹灣深谷。即便隔著百萬公里真空的死寂,一種近乎實質的、冰冷混亂的巨大意志如同無形的鉛云,沉甸甸地壓在感官深處。

巨大的環形主控臺中心,一張經過多重濾波和增益處理的超精度月面地圖懸浮著。虹灣深處那片象征著腦吞核心區域的地帶,不再是模糊的能量云,而是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純粹冰冷光滑。如同凝固的巨湖冰面,光滑得如同最精密的鏡面!冰面之下,則被無窮無盡的、緩緩旋轉流淌的粘稠黑暗完全填滿!在黑暗最核心的區域……一個比周圍更幽暗、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線的絕對核心點……正散發著一種足以凍結思維的秩序感與絕對混亂并存的氣息!

“掃描……深層結構……空間輪廓……”月霓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種被冰封的凝滯感。她站在凌羽側后方,冰藍色的瞳孔死死釘在地圖核心那片絕對光滑的區域,覆蓋著啞光黑操作手套的指尖在身側的虛擬懸浮鍵盤上極其緩慢地滑過,每一次微移都如同在冰面上推動萬鈞巨石。她臉上那道自額角劈至下頜的傷口邊緣,凝固的暗紅血痂在慘白燈光下如同獰惡的刺青。肩背處那道更長的撕裂傷顯然還未愈合,每一次手臂細微的牽動都讓她覆蓋著破碎護甲的瘦削肩膀難以察覺地繃緊。汗水和灰塵黏在她蒼白的皮膚上。

主控臺另一側,幾個負責數據處理的技術員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雙手在布滿焦痕的操控板上飛速跳躍。中央最大的全息屏幕被層層疊疊、瘋狂閃爍跳動的復雜能量波形和扭曲的結構線框圖填滿。線條如同億萬條瀕死的毒蛇在痛苦地痙攣翻滾。

“能量場強……指數級……畸變……”

“空間……空間本身……參數……被強行……改寫……”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技工干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屏幕一角飛速滾動、不斷報錯的猩紅數據流,聲音嘶啞得如同銹蝕的鐵皮摩擦,“掃描波束……就像……就像碰到了一面扭曲了空間坐標的鐵壁!穿透進去的……只有……只有結構絕對均勻的……單一化空洞!像是……整片空間……都被強行……鍛壓……抹平……”他渾濁的眼球因巨大的壓力和驚駭而劇烈顫抖著。

“物理掃描……完全失效?!”疤狼巨大的身軀靠在身后布滿凹痕的巨型散熱管道上,僅存的半條巨大的合金臂鎧無力地垂在身側,覆蓋其上的厚重裝甲板邊緣滿是高溫熔融后重新凝結的粗糲疤痕。他那張布滿猙獰傷痕的臉此刻扭曲著,那只沒有被炸毀、閃爍著猩紅光點的電子義眼死死鎖定著那片冰面,似乎想從那片絕對光滑下燒灼出一個洞?!肮啡盏耐嬉狻炎约翰卦谝粋€……空間‘鐵棺材’里???!連點‘氣味’……都沒有?!”

嗡…………

一陣極其低沉、帶著厚重金屬結構被無形巨力緩慢擠壓變形般的、令人心悸的……低頻震顫……

毫無征兆地……

從觀察窗外那片深邃死寂的月面方向……

穿透了艦體厚重的多層復合裝甲……

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整艘守護塔?。?!

噗通……噗通……

心臟如同被無形的手狠狠攥?。【薮蟮膲阂指凶尯粑甲兊美щy!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凌羽的瞳孔驟然收縮!視野邊緣因為巨大的精神壓迫和身體超負荷帶來的劇痛而爆發出密集的猩紅噪點!他幾乎站立不穩,右手猛地攥住冰冷的窗緣!指骨瞬間繃緊至蒼白!腕間那道沉寂的弦月印痕深處,一股冰冷如同萬載寒冰的意志瞬間被這恐怖的振動引燃!

熵減視界被強行催動到極限!視野中冰冷的量子流線瞬間如同被投入燒紅的烙鐵般劇烈震蕩起來!那片巨大光滑的冰面結構……在視界的極限壓縮穿透下……表層那光滑如同鏡面的外殼似乎變得……“透明”了那么一瞬?。?!

在視界瞬間穿透外殼、深入那絕對光滑結構之下粘稠黑暗的核心……也就是那個絕對幽暗點內部的剎那?。。?

嗡——?。。?!

一股無法形容其龐大!冰冷!如同億萬座冰封的星辰墳墓同時向他敞開的……絕對信息沖擊?。?!

如同冰冷的鋼鐵洪流!!!

無視空間!無視維度?。。?

瞬間……狠狠灌入了他的意識海核心!!!

轟隆——?。。。?

凌羽眼前的景象瞬間崩塌!整個世界被無盡的信息狂潮吞噬!

冰冷的數據碎片如同宇宙冰川崩塌!無盡扭曲的符文在視界中尖嘯著穿梭!每一個碎片都像燒紅的刀片切割他的神經!龐大到足以粉碎星系的冰冷機械結構旋轉著壓迫他的感知!更深處,是無邊無盡的、由億萬顆冰冷邏輯核心構成的齒輪地獄!這些地獄的底層基礎……竟然……竟然……是由無數極度扭曲、壓縮、碎裂的、承載著無比痛苦和絕望意識碎片的……量子塵埃構筑而成?。?!

冰冷的絕望!凍結的靈魂!超越死亡的沉重!!!

這些被億萬次撕裂碾磨后強塞進冰冷邏輯囚籠的悲鳴殘片……就是支撐這龐大冰冷意志巨構的地基?。。。?

“呃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被冰錐貫穿喉嚨的痛苦嘶鳴從凌羽緊咬的牙關中迸出!他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穿般劇顫!七竅之中細密的血線瞬間蜿蜒而下!意識在信息洪流的沖擊下搖搖欲墜!冰冷的碎片在腦中瘋狂刮擦!帶來超越生理極限的劇痛!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冰冷狂潮徹底撕碎的瞬間!

嗡…………

一聲微弱……空靈……如同跨越無盡冰川傳來的……

搖籃曲調??。?!

極其艱難……

卻異常堅韌地……

在冰冷信息洪流的中心……

極其微弱地……

穿透了億萬碎片撕裂神經的噪音屏障……輕輕地……

傳入了他被冰封的靈魂深處……

嗡——?。?!

弦月印痕深處那股被強行點燃的冰冷寒流……如同找到了微渺的共鳴火種?。?!

瞬間……與那渺小堅韌的曲調……同步震顫??!

冰冷的狂潮沖擊如同遭遇了無形的礁石!短暫地……

停滯了萬分之一秒!

夠了?。。?

凌羽的意志如同被投入冰核熔爐的精金利劍!瞬間爆發!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痛楚!所有的憤怒和守護意志!都在這萬分之一秒的空隙里擰成一股滔天巨浪!順著熵減視界被強行撕開的微渺縫隙!狠狠撞向了剛才那聲微弱曲調傳來的……唯一方向?。。?!

意識……如同被巨大的力量瞬間投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寒冷冰淵……

下沉……

穿越……

無盡的冰冷粘稠……

然后!

噗通?。?!

如同冰冷水滴落入了絕對凝固的……液態水晶容器……

感知……恢復了……

冰冷……

純粹的冰冷……

如同被封存在絕對零度水晶中的亡魂……

視野……

或者說意識的“感應”區域……

一片無法形容的……

空曠……

空曠得令人窒息!龐大到超越想象的巨大球型空間!如同一個掏空了的宇宙巨蛋!空間的內壁……并非巖石或合金……而是由無數密密麻麻、彼此虬結、相互擠壓、還在微微搏動著的……覆蓋著厚厚腦膜褶皺的……灰白色人類大腦皮層!構成!

這些大腦!不知道多少萬顆!它們被強行固定在球壁之上!無數細若蛛絲、閃爍著冰冷金屬和幽藍生物電光輝的神經接駁管線如同怪異的根須,深深地插入每一顆大腦的核心溝壑!如同吸血鬼的尖牙!源源不斷地從億萬顆被囚禁于此的思維核心中……榨取著最后的生物電和信息流?。?!

更令人無法理解的是!

在這無比詭異的空間核心!

懸浮著一座……

純粹由冰冷的、泛著金屬寒光的粗大合金骨架和不斷流淌著血紅色生物能量漿液的脈絡管道構成的……

巨大的、扭曲的、如同某種非人崇拜祭壇般的……

機械與血肉混合的龐大鳥籠般的結構!??!

籠架之上,無數粗壯的閃爍著幽藍和猩紅冷光的能量管道,如同活體的巨蟒藤蔓,正貪婪地從遍布球壁的億萬顆大腦中吮吸著信息與能量!匯向鳥籠的最中心!

籠中!那無數管道匯集的終點核心!并非實體!

一個巨大無比、如同旋轉的宇宙星云般緩緩蠕動著、散發著純粹冰冷的非生物熵增意志的——紫黑色光質漩渦!

正在無數冰冷的能量和痛苦意識的滋養下……

緩慢而冰冷地……

旋轉……膨脹……

巨大的冰冷……混雜著被強行聚合的億萬痛苦碎片……

如同無形的磨盤……

碾磨著凌羽意識的每一寸感知……

“腦……吞……圣體……”

月霓冰冷的聲音如同被凍裂的堅冰在通訊中響起,帶著某種洞悉深淵的沉重和難以壓抑的反胃感。“核心……是那個‘熵增熔爐’核心意志……在鯨吞……整個銹帶區……所有流落失蹤人口……的……活人腦子……”

她冰藍的瞳孔深處,那片被投影放大的球型空間內部景象如同烙印般灼燒著,聲音第一次無法控制地帶上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悸破聲,“瘋子!真正的瘋子!把活人腦……強行嵌進空間熔爐!當成它的……活體電池!思維基板!!”

嗡……

如同回應這冰冷恐怖的真相……

巨大的球型空間內壁……

那些被強行禁錮、大腦皮層因巨大痛苦而不斷痙攣扭曲的“活體電池”群……

無數條冰冷細密的神經接駁管線驟然加粗了能量輸送!!

幽藍的生物電光芒瞬間變得刺目?。?!

那些大腦皮層猛地一抽!如同受到最高強度的電擊?。?!

無數微弱的、非人的、夾雜著電子雜音的破碎嗚咽和哭嚎……

如同億萬個在地獄最底層受刑的亡魂最后的悲鳴……

無聲地在凌羽的意識層面轟然炸開?。。。?

冰冷、純粹的痛苦信息流再次如同狂潮般涌來!比之前更加洶涌!帶著億萬個體意識被碾碎前的極致絕望?。。×栌饜灪咭宦?!鼻腔涌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前胸!熵減視界開始劇烈波動!無數猩紅的噪點侵蝕著視野!

“小子!撐住!!”疤狼低沉的咆哮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啞,他那巨大的身軀艱難地向前挪動了一步,僅存的巨大金屬臂鎧試圖抬起,又因力量不足而微微顫抖,“他媽的……看籠子……里!!!鳥籠中心……那鬼漩渦……右邊……靠三點鐘位置……看它……能量流管……連接管?。?!”

凌羽幾乎被無邊的痛苦信息沖垮!強行凝聚最后一絲意志!熵減視界死死鎖定!

在巨大紫黑色漩渦中心靠右三點鐘方向的邊緣地帶!

無數道瘋狂涌入、裹挾著混亂意識的幽藍和猩紅能量流中……

一條……極其細微!如同蛛絲般脆弱易斷!能量波動異常紊亂的……

深綠色神經能量束???!

正艱難地……在其中一條連接向空間球壁的粗大管道內部……

極其微弱地……

閃爍著??。。?

這絲深綠光芒……極其獨特!

微弱!卻帶著一種無法被冰冷邏輯污染、無法被巨大痛苦磨滅的……

純凈的……

如同最本源的……

生之喜悅?!?。?

“坐標……鎖定……七區……第……第……十七萬……九千……四百三十四號基板……”一個負責數據對照的技術員聲音顫抖,幾乎無法完成計數,盯著屏幕上瞬間彈出的巨大腦神經圖譜中的一個被高亮標識的微小、甚至顯得有些發育不足的人類大腦皮層投影!那枚大腦皮層上被強行插入的神經接駁管附近,一條極其細弱、卻頑強搏動著的生物電流光……正是那深綠的源頭!“……位置……就在……就在那根管子……旁邊……”

“頻率……微電波動……分析……”

銅腦殼沉重如同古老巨鐘的低鳴在主控室回響。他那巨大的黃銅頭顱微微轉動,覆蓋著裝甲的胸膛深處傳出更加低沉、更加規律的引擎運算嗡鳴。面甲上那塊如同熔爐核心的猩紅視窗高頻閃爍了幾下。巨大的全息神經圖譜邊緣,一串復雜冰冷的數據流開始同步生成!“……腦波數據……吻合……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嗡鳴短暫地停滯了一下,似乎在模擬著某種極度的……遲疑?“……核心情感頻率……數據庫比對確認……樣本來源……母親……守護搖籃曲……原始主調……”

嗡?。。?

如同被投入冰海中的一滴滾油!

凌羽那顆被冰冷痛苦和絕望充斥的心臟猛地一縮!

大腦深處那枚被強行凍結在邏輯熔爐核心的……母親留下的情感數據核心碎片……

毫無征兆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初生太陽般溫潤的……金芒?。。?!

那光芒!強行撐開了一絲被冰冷信息洪流淹沒的空間!

熵減視界瞬間清晰百倍!??!

那條極其微弱、頑強閃耀的深綠色純凈生之喜悅光芒!

在視界極限放大下!

如同宇宙中最溫柔的星辰!!!

它傳遞出來的不再是冰冷數據……

是一種跨越了冰冷空間和殘酷囚禁的……強大無比的……情感意志?。?!

一個無比清晰、甚至帶著母親輕柔呼吸般頻率的……

溫暖烙印!??!

在冰冷的煉獄核心……

倔強地……

閃耀?。。?

“小……羽……”

一聲極其微弱……帶著無盡溫暖與溫柔的聲音碎片……

如同隔著億萬年的冰層……

輕輕觸到了凌羽的意識……

嗡?。?!

左手腕內側!

那枚沉寂的弦月印痕深處!

早已被冰冷熵增邏輯鏈條層層纏繞、近乎凍結的星辰核心!??!

仿佛被投入了足以焚盡永劫的熔爐?。。?

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銀輝?。。?!

那光輝如此熾烈!蘊含著被徹底引燃的守護意志!如星河倒卷!瞬間沖破了所有冰冷的枷鎖!狠狠地——

灌向凌羽的意識!灌向那條在冰冷核心處閃耀的深綠光芒!

試圖鏈接!

就在那星河般純凈的守護意志即將觸及深綠光芒的剎那?。?!

嗡?。。。。。?!

巨大球型空間核心!那座冰冷的合金鳥籠深處!

那龐大的、如同吞噬萬物的冰冷黑洞般的紫黑色漩渦核心!

仿佛被這微小卻蘊含著“絕對秩序破壞”可能的鏈接所激怒!

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

冰冷!

混亂!

瘋狂的……

純粹熵增毀滅意志?。?!

它瘋狂地旋轉、膨脹!

如同超新星爆炸般……

裹挾著毀滅性的信息流風暴??!

瞬間……

狠狠撞向了那枚試圖連接的微小星河銀輝!!!

也淹沒了……

那條代表著最后純凈生之喜悅的……

深綠光芒……

噗!

如同狂風中的一點燭火。

深綠色的光芒在那冰冷的毀滅風暴沖擊下……

極其輕微地……

黯淡了……

鳥籠中那些冰冷粗大的能量管道瞬間爆發出刺目的猩紅光暈!如同貪婪的吸血管脈搏動頻率驟然提升!

內壁之上,那些被禁錮的億萬大腦皮層猛地劇烈抽搐!如同億萬條脫離了水瀕死的魚在瘋狂彈跳!那些冰冷插入的神經接駁管如同燒紅的鐵棒!巨大的生物電超載瞬間涌入!所有被囚禁于此的絕望意識碎片……被這狂暴的力量強行點燃!榨取!化作最純粹、最混亂的哭嚎意識亂流!向著核心的紫黑漩渦瘋狂傾瀉而去!

在意識洪流沖擊的縫隙!

在凌羽熵減視界即將被這滔天的混亂徹底撕碎的瞬間!

在那核心紫黑漩渦那毀滅性意志沖擊下頑強殘存、并未徹底熄滅的深綠光點最深處……

在那顆小小的、被強行鑲嵌在巨大痛苦基板上的大腦皮層深處……

極其輕微……

卻又無比清晰堅定地……

一段……極其熟悉……卻又被空間距離和巨大恐懼扭曲失真得如同鬼音的……

搖籃曲調……

艱難地……

再次……輕哼了出來……

嗡!!!

如同宇宙深處最純凈的星光找到了歸途!弦月印痕爆發出的星河銀輝在毀滅風暴中猛地一滯!瞬間與那段扭曲、卻浸染了無數個日夜守護氣息的破碎旋律……

達成了……

跨越時空的……

完美共振?。。。?

嗚……嗚……

緊接著!

仿佛投入滾油的冰塊!

巨大球型空間的內壁深處!

就在那個標識著十七萬九千四百三十四號基板的旁邊!

另一片……

更遙遠位置、同樣被強行固定在冰冷球壁上的另一顆扭曲大腦皮層深處……

另一聲……微弱走調……卻更加稚嫩……

同樣唱響了那首……

搖籃曲?。?!

“嗚……嗚……”

第一聲響起!

如同在冰冷死寂的鹽堿地中……

綻放出了一朵……

纖弱卻無比堅韌的……希望蓓蕾?

轟——!??!

凌羽的熵減視界邊緣瞬間爆開無數燦爛的金色光點!?。?!

那并非能量!

而是……

被點燃的意志?。?!

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石子!

一片……

十片……

一百片……

一萬片……

五萬片……

十萬片……

無數微弱……走調……帶著哭腔顫抖……甚至夾雜著極度恐懼的電子噪音……

如同荒原上最后一波殘存的螢火!

在那片冰冷絕望、被混亂意識洪流肆虐的巨大腦核空間內壁!

在那億萬顆被禁錮的、扭曲痙攣的“活體電池”深處?。。?

倔強地?。?!

匯集成一片……

無法被徹底泯滅的……

生命挽歌?。。?!

這些歌聲……不再是雜亂無章的噪音!

它們在星河銀輝的共振與指引下……

艱難地……

嘗試著……

匯聚……

凝結……

向著那個巨大的、冰冷混亂的紫黑色熵增漩渦……

向著那條深綠色的、象征著生命最后喜悅的光芒……

艱難地……匯聚而去?。。?

如同一道跨越冰冷鐵幕的……

純凈光橋!!!

冰冷凝固在空氣里,每一次喉頭滾動都扯動氣管深處震裂的血肉,燒灼般的痛。呼吸面罩濾過的空氣帶著金屬高溫的干澀與冷卻液的甜腥,每一次吸氣都刺激著鼻腔深處灼痛的裂口。破碎的指揮臺邊緣冰冷堅硬,斷裂的復合材料棱角嵌進腰側的皮肉,混著凝固血跡傳來遲滯的麻痛。斷裂的左臂袖管無力地垂著,那片被空間撕裂造就的虛無空洞每一次意識觸及,都帶來靈魂被強行剝離般的冰冷劇痛。

眼前巨大扭曲的能量回路光幕劇烈地顫抖著。粘稠如同融化的紅漆,又如同凝固的血液。億萬道代表著被腦吞扭曲腐化的意識亂流正化作實質的猩紅浪潮!裹挾著冰冷混亂的低語!在光幕構成的回路管道內瘋狂奔涌!所過之處,原本還能勉強維持形態的幽藍光點如同暴風雨中的殘燭,瘋狂搖曳!掙扎!明滅不定!幾塊代表關鍵思維節點的區域甚至已經徹底轉變成吞噬光明的黑紅色,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冰冷死氣。

猩紅的浪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意識通路,兇狠地啃噬著光幕最深處那一點微弱、被層層疊疊幽藍光圈守護著的核心標記——那是疤狼被強行捕捉、深陷腦吞意識沼澤前的最后一絲純凈意識坐標!

“小……小崽子……別……管老子……快……毀了……”疤狼殘留意識的微弱頻率混雜在巨大的猩紅噪音中,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鈍刀子在刮擦神經末梢,充斥著壓抑到極限的痛苦與掙扎,“老子的……腦子……里……被它……埋了……東西……毀……”

轟?。?!

一股龐大冰冷、如同鐵水瞬間注入靈魂河道的熵增意志毫無征兆地沿著猩紅浪潮倒灌而回!狠狠撞上凌羽強行維系在意識光幕上的最后一絲精神鏈接!純粹的混亂與無序如同萬斤鐵錘砸在眉心!劇痛讓凌羽猛地弓起身體!喉嚨深處強行壓下的滾燙腥甜如同火山般涌上口鼻!視野瞬間被粘稠的血紅覆蓋!

“不行!”月霓冰冷的、如同玻璃銳片刮過金屬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她那覆蓋著破損戰術手套的手死死按在凌羽肩膀上!巨大的力量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冰藍的瞳孔在昏暗的應急燈光下亮得如同淬火寒冰,死死釘在光幕上那微弱到極致的一點幽藍光點上!“腦吞在反向污染!強行抽離意識鏈接會引爆它埋在他思維核心的反制邏輯炸彈!疤狼意識會當場湮滅!”

凌羽的身體因為巨大的精神沖擊和肩上的壓力劇烈抽搐著,意識如同千瘡百孔的破船在信息風暴里翻騰!左臂虛無的撕裂感如同跗骨之蛆,但更強烈的、被強行點燃的守護意志卻在沸騰!疤狼……這個粗糙的遺忘者領袖……他那龐大身軀堵死缺口、將生的希望留給小隊的畫面……他那“最后一個離開”的咆哮……在猩紅的噪音中無比清晰地烙入意識!

嗡——?。?!

就在這時!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無法形容的純凈清涼感的奇異波動……如同宇宙初生時的第一滴晨露……

極其突兀……

又無比自然地……

從凌羽左手腕內側那道深深刻入靈魂的弦月印痕深處……

無聲地……

彌散開來……

瞬間!

一種難以言喻的……

寧靜!

如同億萬狂暴恒星同時陷入沉眠!

瞬間平息了熵增意志沖擊帶來的靈魂嘶鳴!

幾乎同時!

一陣極其細微……如同最上等的冰晶風鈴在真空輕輕碰撞的……溫柔碎響……

毫無預兆地……

在凌羽被撕裂的意識核心深處……

輕輕響起……

“嗚……嗚……”

聲音微弱走調、斷斷續續……甚至帶著某種孩童特有的嬌憨和固執的堅持……

但那旋律!

那節奏的韻律!

凌羽的靈魂猛地一震!

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冰川被初春的陽光融化!

是它!

這首……曾在無數個絕望的深淵里……于意識深處喚醒他最后火種的……

搖籃曲?。?!

“嗚……嗚……”

聲音在繼續!帶著稚嫩的氣息!如同在寒冷冬夜緊緊依偎取暖的小獸,執著地哼唱著唯一的溫暖!這稚嫩的聲音仿佛擁有某種穿透時空的力量!無視了外界猩紅的意識浪潮和冰冷的熵增意志!無比清晰地傳入凌羽混亂的意識深處!

緊接著!

另一個更加細微、帶著奶氣未消韻味的幼兒哼唱聲……如同投入湖面的第二顆石子……

在精神鏈接的嘈雜噪音壁壘上……

輕輕地……

蕩開漣漪……

第三個……

第四個……

越來越微弱……卻越來越清晰的旋律碎片……

如同最堅韌的藤蔓破土而出!

極其艱難地……

在巨大的猩紅噪音海嘯中……

凝聚出了一絲微弱卻純凈無比的……

生命合鳴!?。?!

嗡?。?!

左手腕深處沉寂的弦月印痕!

如同被注入了星河熔爐核心的秘鑰!

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銀輝?。。?

那光輝不再冰冷!不再凌厲!如同最純凈的液態星光!

帶著撫平靈魂褶皺的溫潤力量!

瞬間灌滿了凌羽的意識海!

驅散了混亂!消融了猩紅!

熵減視界瞬間清澈如同最純凈的山巔冰泉!

視野中那巨大的猩紅意識浪潮……不再是無法抵擋的毀滅洪流……

如同被投入了顯影液的底片……

無數細微的結構縫隙……億萬處混亂意志之間瞬間的沖突空白……那些冰冷熵增邏輯鏈條深處早已腐朽不堪的銹蝕弱點……

在星光下……纖毫畢現!

母親殘留的意志!

孩子們的純凈哼唱!

如同在混亂的黑夜中……

同時點亮的燈塔!

“頻率……疊加點……”凌羽的聲音平靜得如同在闡述公式,每一個字都凝結著星光的守護力量,“疤狼思維核心……正負邏輯沖突……最大峰值點……坐標:Λ-7,Ω-9,Θ-Max……”

月霓幾乎在凌羽吐出第一個坐標的瞬間!覆蓋著破損手套的手指如同閃電般劃過控制臺一側虛擬的復雜矩陣坐標盤!指尖帶著冰寒,精準無比地敲在那組飛速閃過的空間坐標標識上!

嗡?。?!

一道只有熵減視界才能清晰捕捉的、凝練到極致的純粹星光!

如同無聲的死神利刃!

瞬間跨越了猩紅的意識亂流!

精準無比地……

刺穿了那一點短暫的……

邏輯沖突空白?。。。?

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燒紅的鋼針刺破堅韌皮革的輕響!

在疤狼殘留意識光點最核心的區域!

那點代表著最后掙扎的幽藍光芒……

瞬間!

如同被點燃的火炬!

猛地爆發出刺目的光焰!!??!

嗡?。。。?!

緊接著!

那道從弦月印痕核心射出的、代表守護秩序的巨大星輝光柱?。。?

如同被投入了萬噸炸藥的導火索?。?!

順著那剛剛被點燃的幽藍火源!??!

瞬間引爆了疤狼思維深處最核心的……

守護之種?。。。?

轟——?。。。。?!

無法形容的精神能量爆炸在意識層面無聲地轟鳴?。。。?

疤狼那一點掙扎的幽藍意識坐標!

如同被注入了超新星內核的能量?。?!

瞬間膨脹!擴張!

無盡的、純粹而堅韌的幽藍光芒!

如同席卷星河的洪水?。。?

瞬間反卷!?。?

狠狠地拍向了……

那些正在瘋狂涌入、侵蝕一切的冰冷猩紅熵增洪流?。。。。。?!

滋滋滋——!?。?!

如同燒紅的烙鐵捅入了凍結億萬年的寒冰?。?!

混亂猩紅與秩序幽藍猛烈撞擊、互相湮滅的白光如同風暴般在意識光幕中炸開!!!冰冷的熵增意志發出無聲的尖嘯!猩紅的狂潮如同投入強酸的海藻!瞬間萎縮!潰散!蒸發!無法理解的混亂噪音浪潮如同被瞬間掐斷了氣流的喇叭!戛然而止!

劇烈的湮滅風暴沖擊波穿過精神鏈接!狠狠撞上凌羽的主意識!仿佛被無形的巨拳砸中心臟!凌羽的身體向后猛地一仰!一口溫熱的鮮血毫無阻擋地噴濺出來!染紅了面前扭曲的合金管道!斷裂的左臂虛無處傳來前所未有的撕裂感!意識在巨大的沖擊下陣陣發黑!熵減視界的光芒幾乎熄滅!

“通路!通路打開了?。?!”負責維持鏈接通道的女技術員帶著被巨大能量波動震得變形的狂喜尖叫!死死盯著操作臺光幕上那條正以驚人速度瘋狂刷新數據的通道!“最后百分之零點三的邏輯防火墻被清除!鏈路穩定度百分之一百!物理坐標同步完成——就在前面!前面那個冰封接口背后!!”

嗡——?。。?

冰霜覆蓋、如同某種遠古巨獸遺骸般的巨大主控制臺深處!伴隨著一道輕微而沉重的機括解鎖聲!緊貼冰壁的那圈最核心的、早已被厚厚冰晶完全覆蓋、鎖死凝固的密集神經管線束接口……如同沉睡的機械花朵驟然綻放!覆蓋其上的厚重冰殼瞬間化為細微的冰塵!露出了下面一層散發著幽藍色澤、如同某種活性金屬肌理構成的……生物能量接口??!

接口表面!冰冷的幽光如同呼吸般微弱流轉!復雜的幾何接口結構清晰無比!中央一道深深的凹槽形狀——赫然與凌羽腕上那枚燃燒著星光的弦月印記輪廓……

完美契合?。。?

“……鑰匙孔……”疤狼殘留意識的微弱波動在重新穩定的幽藍光點中艱難地傳遞,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卻又無比清晰地指向那片幽藍接口,“小子……你……你的手……就是……打開這座……最終墳墓的……鑰匙……”

死寂!

巨大的、如同永恒冰葬場般的死寂驟然降臨!甚至能聽到冰晶細微的破裂聲!

凌羽撐著冰冷扭曲的管道邊緣,艱難地直起身體。每一次動作都扯動全身斷裂的骨頭發出呻吟。血順著他破裂的嘴角不斷滴落在結霜的金屬地板上,凍結成暗紅色的小冰珠。右膝在一次劇烈碰撞中扭曲變形,每次用力都帶來撕裂的劇痛,但他無視了。粘稠的血痕和冷汗混合在一起,讓額前的黑發緊緊貼在皮膚上。左臂空蕩的袖口每一次飄動,都仿佛將那片虛無的寒意更深地刺入骨髓,帶來更深的撕扯劇痛。

他抬起眼簾。視線穿過彌漫的寒氣與微弱光塵,投向控制臺冰壁前那片唯一被激活的幽藍接口。腕間那枚弦月印痕在星光平息后,只留下灼燒皮膚般的溫熱感。冰冷的空氣帶著濃烈的金屬腥氣吸入肺腑,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一步。拖著受傷的右腿,金屬靴底刮過凝結冰渣的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身體踉蹌著,幾乎是靠意志推動。

又一步。

斷裂的肋骨每一次顫動都如同插入肺葉的燒紅匕首。

十米……

五米……

幽藍的接口在視野中不斷放大。其表面那如同活物肌理般的微光流轉,中心那道弦月凹槽散發著致命的冰冷誘惑。

“……凌羽??!停下?。 ?

月霓的厲喝如同冰錐撕裂凝固的空間!聲音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種被強行壓制的驚駭和前所未有的鋒銳!她的身體如同繃緊的冰弩,試圖撲過去阻止!

就在凌羽即將靠近接口的剎那!

滋啦——!?。。?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億萬根超低溫冰針被同時折斷的刺耳銳響!毫無預兆地!在那巨大冰封控制臺內部的更深層猛然炸開?。?!

緊接著!

嗡——?。?!

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絕對零度凍氣的白色寒潮!

如同掙脫了萬年冰獄的惡靈狂潮!

猛地從控制臺冰壁深處……沿著那些剛剛解除冰封、還流轉著幽藍光澤的神經管線束接口周邊……

狂猛地爆發、洶涌、席卷而出!?。?

冰!可怕的冰!!

不是凍結空氣的水汽!

那白色的凍氣所過之處!堅硬的合金材質瞬間覆蓋上一層脆弱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奇異薄冰!被冰覆蓋的區域仿佛失去了分子活性!呈現出一種被強行“凝固”在時間長河之外的詭異質感!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和血腥瞬間被一種更徹底的、如同真空般抽離了所有生機的冰冷所取代!

而首當其沖!

那股致命的絕對零度凍結寒潮!

正對著剛艱難向前邁出最后一步……

距離那幽藍接口不足半米的凌羽……

撲面而來?。?!

時間如同被強行拉長凍結!

那刺骨冰寒甚至未及皮膚!靈魂深處那永恒的左臂虛無已然傳來被億萬冰針同時刺穿的劇痛!足以凍結意識!足以凍結靈魂!

然而!

就在這萬鈞之淵!

就在那絕對零度寒流即將觸碰到凌羽額前汗水的瞬間!

嗡——?。。?

那枚早已沉寂的弦月印痕深處!

一點……

冰藍色……

如同深埋冰川核心最純粹的……

星辰之塵……

無聲地……

亮起!

緊接著!

一股無法形容的溫潤……帶著絕對秩序守護力量的星藍暖流……

瞬間從印痕深處……無聲彌漫開來……覆蓋了凌羽的右手!覆蓋了他即將觸碰到冰藍接口的掌心……

嗤——!!!

凌羽帶著那層微弱卻絕對守護的星藍光暈……

無視了席卷而來的絕對零度凍氣……

右掌!

如同燒紅的鐵釬刺入凝固的油脂!

狠狠……

無比決絕地……

一把……

按在了接口中央的……

弦月形凹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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