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鄭林梔這邊。

他人還在門口準備扛野菜進屋呢，就聽到手機里的語音播報了。

土老板這人爽快，也不管有多少斤，直接掃鄭林梔放在桌上的二維碼，轉了3000塊。

“……”牙更疼了。

他心里有些糾結，“土老板，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雜草叢生的后院，鄭林梔背著老太太一五一十把自家情況說了。

土老板先是露出失望的神態，很快又釋然了：“我想也是，就你這長相出眾的，還有這大高個，怎么看也不會是跟我們有什么親緣關系的。”

鄭林梔連忙謙虛道：“土老板，您這話說得，誰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呀。”

土老板搖搖頭，嘆了口氣，卻也沒放棄：“沒事，雖然不是，也有可能是一個村的呢！不是菊花村，也可能是隔壁村呀！那個年代小孩子都是漫山遍野的跑。”

他原地挪步，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是了，我母親有一回提過，說她跑的慢，哥哥姐姐都回家了，見她還沒回來，又折回去山上找她，一來一回天都黑了，想來路程不會太近吧。”

鄭林梔：“……”

罷了，就跟黃揚說的那樣，就當是買野菜送后山旅游門票吧。

他撓了撓頭，道：“那我帶你們去瞧瞧吧，讓老太太看看，或許能想起來些什么，也算我幫上忙了。”

土老板聞言哈哈大笑，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小伙子，是個實在人。

他拍了拍鄭林梔的肩膀，“沒事的，小哥，我們這么多年都找過來了。不是也沒關系，就當交個朋友！”

這話不僅是寬慰鄭林梔，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嗯，好。”

鄭林梔轉頭看向大廳里坐著的老人，誰知正好撞上對方的目光，她的眼睛里，有期待，有著急，有祈求，更多的或許是對親人的懷念吧。

他揚聲問道：“老太太能走嗎？山路不好走的。”

“我可以，我能走！”老太太聽見鄭林梔這么說，連忙扶著桌子站起來，證明自己。

她的兩個孫子趕緊過來伸手扶住。

鄭林梔深呼吸一口氣，點點頭：“那跟我走吧。”

他推開院子的后門，不遠處的山林展現在大家眼前，郁郁蔥蔥的。

穿過雜草叢生的田地，只有一條小徑可以上山。

這地方其實挺荒的，要不昨天他便開荒邊上山，今天這條路還真不好走。

他們走走停停的，算是給足老太太時間。

土老板人胖，不愛運動，沒有多久就滿頭大汗。

“小哥，還有多久？”

“穿過這幾棵栗子樹，再往前一點，就能看到小溪了。”

土老板的大兒子抬頭看，只能看到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腳踩在落葉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他好奇地問：“栗子，哪里有栗子樹？”

老太太笑笑，指給他看：“那呢，看到了嗎？最高的那幾棵就是了。”

她記得大孫子喜歡吃栗子，跟他解釋：“現在沒栗子摘，得等到秋天。”

大兒子有點失望，不再說什么。

倒是小兒子，突然興奮道：“你們別說話，快聽，我好像聽到流水聲了。”

說完，放下老太太的手，一個人往前跑：“你們慢慢走，我先去看看！”

“哎，你不認識路，別亂跑！”土老板急忙喊道。

“沒事，讓他去吧，山里最多也就有幾條狼什么的，也沒老虎沒獅子的。”鄭林梔往后走了幾步，退到老太太身邊，扶住她。

老太太感激地抬頭看他：“謝謝你，小哥。”

她越往上走，越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心中越發膽怯。

她怕是，更怕不是。

土老板的小兒子聽聞有狼，有點害怕了，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鄭林梔，一臉乖巧道：“小梔哥，真的有狼嗎？”

“有吧，聽說去年在山里餓得不行，還下山到村里找吃的。”

他頓時秒慫：“……那我還是跟在你后面好了。”

眾人哈哈大笑，只有土老板的小兒子緊張不已，等他們都過來了，才跟在后面走。

一路上去，穿過栗子樹林，來到一片野草地，很快便能看到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小溪流向上或向下彎延，望不見來源，也看不到盡頭。

溪邊確實長著成片的野生藜篙，還有其他野菜，不知名的野草、野花。

“太漂亮了，這地方！”土老板的小兒子已經拿出手機，匡匡拍照。

他壯著膽子往下走，人踩在溪邊的大石頭上，蹲下來，把手伸進水里。

“嘶！好冰！”

鄭林梔連忙道：“你慢點，石頭上面大多長了青苔，會滑倒的。”

“沒關系，我不怕！”他還喊他哥：“快下來，我看到小魚了！快來，快來抓魚。”

土老板的大兒子看向父親，得到同意后，立馬撒歡似的往小溪邊跑。

鄭林梔找了塊干凈的大石頭，想扶老太太坐。

老太太擺擺手：“我就這么站著看看吧。”

土老板走到母親身邊，“媽，你仔細瞧瞧，是嗎？”

他扶著母親走到一片野藜蒿中。

一旁的鄭林梔識趣地走遠了些，他好像看到前面有根樹枝長得挺好看的，準備撿回去玩。

……

“所以呢，到底是不是啊？！”

黃揚中午一下班就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了，直奔村尾。

進門就看到鄭林梔拿著小刀，竟然在悠閑地削樹枝皮。

“嗯。”

“嗯什么嗯？還真是你親戚啊？！不能吧。”

鄭林梔搖搖頭：“這么說吧，老太太說，她很確定就是這座山。不過她小時候走的上山路跟現在不太一樣，小溪也要寬上許多，但這么多年過去了，有變化也正常嘛。”

“哦，我們下山的時候還遇到村支書了，他說時間太久遠了，得查一查。我估摸著他們這會兒應該還在村委會吧。”

黃揚問他：“你沒跟著去瞧瞧？”

“沒有。”鄭林梔抬了抬手，“我這不是修樹枝嘛。”

黃揚無語，起身又跑去村委會看熱鬧去了。

樹枝修了一半，鄭林梔給自己煮了碗泡面，放了雞蛋和野藜蒿。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膩了，回來這兩天，差不多頓頓都是藜篙。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窮到連飯都吃不起了。

他合計著：“等冰箱送到了，真要囤點菜啊，肉啊什么的，天天吃藜篙也不是個事。”

油煙機、洗碗機、拖地機器人什么的，到時候都一一配置上。

吃飽飯，鄭林梔搬了張躺椅坐到廊下。

剛躺下就接到黃揚的電話。

“哥們，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聽哪個先？”

鄭林梔想都沒想：“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