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刀扎進課桌時，江念初正在解一道波粒二象性物理題。

金屬冷光擦過她耳際，釘住那張飄落的粉色信箋。陸予深撐著課桌俯身，陰影籠罩她顫抖的睫毛：“第23封情書，江同學打算什么時候拆？“

粉藍信紙在穿堂風里簌簌作響，江念初盯著刀刃上晃動的光斑。這把刀和昨天解剖課上消失的教具一模一樣，刀柄還沾著福爾馬林的味道。

“早戀違反校規(guī)。“她抽出草稿紙，公式間夾著治療PTSD的處方單，“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陸予深瞳孔驟縮。少女脖頸后的月牙疤在陽光下泛著珍珠光澤，這個角度能看見她鎖骨處淡青色針孔——和醫(yī)務室丟失的鎮(zhèn)靜劑針頭口徑吻合。

午休鈴適時響起。江念初抱起生物課本往外走，手腕突然被冰冷的金屬鏈條纏住。陸予深把玩著從她書包滑落的懷表，表面鐫刻的陸家族徽正在他指間泛著幽光。

“還給我！“江念初第一次失態(tài)，指甲在他手背抓出血痕。

陸予深按開懷表卡扣，老舊發(fā)條聲像聲嘆息。黃銅表盤上，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抱著嬰兒坐在紫藤花架下——那個嬰兒右耳后有顆朱砂痣。

“這是你？“他拇指摩挲照片邊緣，“還是說...“突然抓住江念初后頸，“你在假扮誰？“

少女突然劇烈顫抖，物理試卷從課本中滑落。陸予深瞥見壓軸題空白處寫滿“去死“，字跡被眼淚暈成黑色蜘蛛。

天文社招新會因暴雨推遲。江念初蜷縮在器材室角落，看著陸予深調(diào)試天文望遠鏡。他白襯衫卷到手肘，小臂上蜿蜒的燒傷疤痕像條蛻皮的蛇。

“知道為什么望遠鏡要涂成黑色嗎？“他突然開口，“因為最深的黑暗才能看見星光。“

江念初握緊偷藏的棱鏡。三棱鏡將夕陽拆解成虹光，在她掌心投下一道微型彩虹。這個把戲是照片里的小女孩教她的，而那個小女孩此刻正在陸家老宅昏迷了三年。

“過來。“陸予深伸手拉她，“讓你看獵戶座星云。“

指尖相觸的剎那，器材室燈光劇烈閃爍。江念初聽見嬰兒啼哭混著火焰爆裂聲，陸予深則看見鏡面倒影里自己滿臉是血地抱著焦尸。

“滾開！“江念初撞翻器材架，星圖儀砸碎在地。她沖出教室時懷表鏈條勾住陸予深的紐扣，表盤內(nèi)側(cè)掉出半張燒焦的出生證明。

暴雨在放學時分轉(zhuǎn)成冰雹。江念初躲在更衣室換紗布，門外傳來蘇雨晴甜膩的聲音：“會長在看什么？“她透過門縫看見陸予深舉著自己的體檢報告，重點關(guān)注欄寫著“大面積皮膚移植“。

“江同學最近總往心理咨詢室跑呢。“蘇雨晴輕笑，“這種精神病患居然能轉(zhuǎn)學過來...“

陸予深突然將報告拍在墻上。江念初看見他后頸浮現(xiàn)的暗紅色瘢痕，那是接觸性蕁麻疹發(fā)作的征兆——每次她情緒波動，陸予深就會過敏。

“她比你們都干凈。“陸予深扯松領(lǐng)帶，“至少不會在更衣室裝攝像頭。“

江念初猛地捂住嘴。她想起昨天在更衣鏡后發(fā)現(xiàn)的微型鏡頭，此刻正在蘇雨晴顫抖的手包里閃著紅燈。

午夜十二點，江念初溜進生物實驗室。月光下，陸予深安靜地躺在解剖臺上，白襯衫浸著濃重的乙醚味。她顫抖著掀開他衣領(lǐng)，嬰兒照片里的朱砂痣赫然在目。

“找到你了。“身后傳來陸予深帶笑的聲音。江念初轉(zhuǎn)身撞進他懷里，嗅到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杜冷丁味道。

警報器突然轟鳴，兩人跌進存放標本的冷柜。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溫里，陸予深扣住她凍僵的手指：“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呼吸凝成白霧，“三年前車禍里消失的，到底是江念初...還是陸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