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休要狂妄!”
“不錯,有我等在此,斷不可能再容你胡作非為!”
許是見到有人撐腰,聚攏在山前的幾十號人竟無一人躲閃。
沈夜無奈地咂了咂嘴。
“算了,看來沒必要數了。”
他緩緩向前走去,甚至猶有閑心解下腰間酒壺,仰頭猛灌了一大口。
“嗝~啊——”
忽地打了一個酒嗝。
眾人只覺勁風撲面,緊跟著,便是道如洪鐘大呂一般的巨響!
鐺——
一縷無形的勁氣,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撞在了張姓宗主身前的一道透明屏障之上。
他后知后覺地倒退數步。
雖未受傷,在場眾人,卻齊齊聞到了那沖天的酒氣!
“這...這是什么功法!”
許一流眼珠滴溜一轉,緊跟著便瘋狂催動手中血珠。
“各位撐住!在下這就去稟報師父......”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見!
“???”
幾名外援面面相覷。
這孫子,跑得也太快了!
此時此刻,說自己只是路過的,可還來得及嗎?
好在那層壁障仍在,證明眾人依舊處在大陣的保護范圍當中。
哪怕如此,他們也不禁后悔起來...
自己不該來淌這渾水的!
“又是這護山大陣,嗯...七品之力大概夠了。”
沈夜腳步不停,繼續向前。
為首的張宗主幾人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妙。
剛剛...那一擊雖說被擋了下來。
但那力道...
似乎有些超出認知了吧?
“老廢物們...
我以六品修為上門挑戰,是不是讓你們產生了誤會。
以為...
我當真只有六品實力?”
沈夜慢條斯理地說著。
人群當中,有人忽地感到頸間一涼,瞬間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詫異地抬起頭來,望著天空,失聲道:
“下...下雪了!”
無需他提醒,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到,那如鵝毛一般從天而降的雪花。
眨眼之間,視野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
山前聚攏的人們,卻已是心驚膽戰!
這廝...究竟何等修為...
竟能以人力,扭轉天象?
所謂六品‘天象’境,說穿了只是神識凝練到極致,隱約可以感知到,那充斥在天地之間的偉力,卻是完全沒法為己所用。
而是否能夠馭使天地元氣,便是凡人與至圣之間,那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沈夜彎腰從地面撿起一根樹枝。
起身間,滿頭青絲,已然盡成雪白。
與此同時,整個人的氣勢,似乎都發生了某種轉變...
“是你們自己不走的,怪不得我。”
他的右臂猛地向前一揮。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只覺得,眼前的天地似乎被分割成了兩半。
鵝毛般的雪花之間,猛地出現了一大片的真空地帶。
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碎聲響起。
整座青鸞山,兀自轟隆作響,被攔腰斬出了一道貫穿山體的溝壑!
連同幾名六品高手在內。
正圍攏在山前的所有人,被這一劍給攔腰斬成兩段!
連一聲哀鳴都未能發出。
銀裝素裹的大地,瞬間潑灑開了一抹觸目的紅。
“用力過猛了嗎?”
沈夜不由得有些懊惱。
剛剛試探過,這等程度的出力,剛好可以破陣殺人,怎么會連山一起砍了的?
絕對不是自己掌控力差...
根本沒有這回事!
搖搖頭輕嘆一聲。
他知道,自己這一手,怕是已經驚到了后山中的那位。
無所謂了。
按照備選計劃行事。
若是那寧采擷敢終止‘治療’。
自己就打到他聽話為止。
只要小心一點,別提前搞死掉了就好...
剛剛踏進青鸞山的一瞬間,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清亮的龍吟!
他猛地轉頭。
但見一柄金燦燦的巨劍,從頭頂猛地劈下!
劍身之上,有五色龍氣環繞不休。
巨劍劃破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御霄?!”
“趙璟乾還真舍得...竟連這歷代燕帝的佩劍都給你拿了出來!”
鐺!
巨劍與樹枝相交,發出震耳欲聾的劇烈聲響。
距離交戰處最近的幾名血衣衛,還沒來得及做什么,整個人便從當中炸開,爆成一團血霧。
韓公公飄身后撤,立在樹梢之上。
持劍的右手藏于身后,鮮血已是汩汩流下。
“咱家奉天子之命,前來護寧宗主周全。
小雜種,不論你是誰,再往前一步,休要怪咱家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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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一道血光乍現。
許一流踉踉蹌蹌站穩身形,背上已被冷汗打濕。
他的右臂,還夾著一道圓圓滾滾的短小身影,正是寧珂!
“師父料事如神,那沈夜...果真來了!”
“哼。”
寧采擷須發皆張,精心引導著趙若曦體內的精血,從周身毛孔、竅穴當中滲出。
再仔細剔除掉其中雜質,只保留最根本的白虎兇氣。
漸漸地,在趙若曦身體周圍,隱隱出現一只多首虎身的十尾虛影。
虛影探出獠牙,作勢欲撲,卻似被什么給束縛住,終究難以脫身。
“若非志平以身試險,就連為師,也險些著了這臭小子的道!”
寧采擷沒有回頭,卻是語氣森然:
“一流啊,按說你大師兄的聰慧,已是人中龍鳳。便是我在他這個年紀,也不如他。
你可知,他敗在哪里嗎?”
“師尊運籌帷幄,算無遺策,非徒兒所能揣測!”
寧采擷搖了搖頭,冷哼一聲:“非也!
為師這一生,如履薄冰...
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全憑事事比常人多想幾步...
一流,你也知道,師父并無子嗣,今后這合歡宗的衣缽,還需要你來繼承!”
“謝師父!”
許一流一揖到底。
“可是師父,那沈夜來勢洶洶...剛剛好像已經突破了護山大陣!”
“無妨...”
寧采擷早已發現了山下異常,卻是依舊胸有成竹:
“為師還安排了后手。只需再阻他片刻,就算他修為已達至圣,也是無用!”
說罷,他回手一招。
許一流手中的那顆血珠自行飛起,落入了寧采擷的掌中。
“你可知,這是何物?”
“弟子不知...”
“為師并非術士,能夠操縱這護山大陣,全憑先祖遺留的這顆...妖鸞眼珠!”
砰—
浮在半空的趙若曦突然渾身一顫,比先前更濃郁數倍的血霧,從她渾身毛孔當中析出。
她面色蒼白如紙,就連雙唇,一時間都失去了顏色。
寧采擷單手負后,血霧所幻化成的猙獰虛影哀嚎一聲,化作另一顆涌動不止的血珠。
“青鸞尊上!”
“你的一顆眼珠,已被劍圣所斬,神仙無救。
寧某不才,特引上古騶虞血脈,為你重新凝練一顆,可愿賞臉一觀之?”
此刻,兩顆閃爍血光的寶珠互相環繞盤旋,看上去極其親昵。
許一流無聲吞了下口水。
一道道令人脊背生寒的威壓,正瘋狂朝著四周擴散開來。
嗡——
莫可名狀的波動席卷四方,許一流頓時感到自己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他不敢抬頭。
面前,好似正有一只擇人欲噬的洪荒巨獸,正盯著自己!
與此同時,始終遮擋在身前的妖異枝干沙沙作響,紛紛朝著兩側避讓開來。
寧采擷望著眼前一幕,哈哈大笑:
“雙珠在手,這大陣的主導權,已盡在我掌握之中!
一流!
走!隨為師一道瞻仰一下,那上古妖尊的風采!”
“咳...咳咳...”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師父...能不能,把我帶上?”
“什么上古妖尊,徒兒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