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爆裂的沖擊波掀飛了三棵百年古樹，柳若曦攥著被鐵杉籽灼傷的手心，在漫天木屑中看清了敵軍旌旗。

石煜的骨刀擦著她耳畔飛過，釘穿了試圖偷襲的狼面人左肩。

“抓緊我。“石淵拽著她的腰帶騰空而起，二十八個方位的靈力亂流將天空撕開蛛網狀的裂縫。

柳若曦在顛簸中摸到城墻磚石，青苔混著血腥氣鉆進鼻腔——他們竟直接摔進了外城馬道。

城墻下黑壓壓的玄甲軍陣中，戴著青銅耳骨的首領舉起彎月戰斧。

柳若曦后頸的金印突然發燙，她看到對方戰斧上纏繞著與試煉場同源的暗綠色靈霧。

“護城河結冰了！“墻頭傳來老木匠的哀嚎。

柳若曦扒著箭垛往下看，本該奔騰的河水凝成詭異的青灰色冰面，冰層下隱約游動著蛇形黑影。

石霖正帶人用火把炙烤墻磚縫隙，那些昨夜剛修補的夯土正在簌簌脫落。

石煜突然按住她正在滲血的手掌：“你的木靈根能感應地脈？“

“比地脈更管用。“柳若曦將掌心鐵杉籽拍進墻縫，被系統改造過的種子瞬間暴長成鐵灰色藤網。

正在剝落的墻皮被虬結的根須強行鎖住，某個偷摸后撤的工匠撞上突然隆起的木瘤，陶罐里的桐油潑了滿地。

敵陣傳來號角聲，十二架包鐵沖車碾過冰面。

柳若曦咬破指尖在磚石上畫符，前世實驗室里培育轉基因作物的記憶與木系異能產生奇妙共鳴。

城墻表面突然鉆出無數帶倒刺的鬼針草，最先抵近的沖車被瘋長的藤蔓拽得偏離軌道，兩輛車頭對撞迸出火星。

“妖術！“玄甲軍中炸開騷動，但青銅耳骨首領的戰斧重重頓地。

冰層下的蛇影突然竄出，三條通體碧綠的螣蛇纏住城墻，毒牙啃噬處藤蔓迅速枯萎。

石翊的銀槍就在這時破空而至，槍尖挑飛的蛇鱗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毒霧。

柳若曦趁機將浸過桐油的種子彈進蛇口，鬼針草在螣蛇腹腔里炸開的瞬間，整段城墻都被染成了妖異的絳紅色。

“西南角樓！“石淵突然厲喝。

柳若曦轉頭看見三支穿甲箭呈品字形襲來，腕間暗金刺青應激般展開葉盾。

箭矢穿透屏障的剎那，她福至心靈地拽過旁邊晾曬的獸皮——浸透異能的牛皮在半空擰成旋渦，帶著倒刺的箭桿居然調頭扎進了敵軍盾陣。

城墻內外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先前質疑她的老木匠哆嗦著捧來陶甕：“這些陳年鐵樺樹籽......“

“澆到第三段馬道。“柳若曦舔掉嘴角的血沫，余光瞥見石翊斬落的蛇首正化作膿水。

鐵杉籽在靈脈深處發出饑渴的震顫，她忽然意識到這些妖獸帶著濃郁的試煉場氣息。

當第七波毒蛇順著冰面涌來時，柳若曦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事——她翻身躍下城墻，足尖點在凍結的河面上狂奔。

敵我雙方的驚呼聲中，少女染血的衣袂掠過毒蛇豎瞳，掌心暴漲的荊棘如同活物鉆進蛇吻。

“原來你們偷吃了試煉場的靈核。“她笑著捏碎蛇膽，翡翠色的毒液尚未落地就被鐵杉籽吸噬殆盡。

城墻根基傳來沉悶轟鳴，那些因毒蝕枯萎的藤蔓突然蛻變成黑曜石般的質地，將整段城墻鍍上金屬光澤。

石翊的銀槍在此時清出安全區域，男人玄色衣袍掠過她身側時，佩玉流蘇掃過她手背尚未愈合的傷口。

柳若曦正要嘲諷他多管閑事，忽然發現對方目光落在自己耳后——那里被毒霧腐蝕的青色紋路，正緩緩綻開一朵半透明的木樨花。

石翊的銀槍在空中劃出半道殘影便生生頓住。

他盯著少女耳后那朵半透明的木樨花，喉結不自然地滾動兩下，槍尖垂落的毒血在地面蝕出細小孔洞。

“看夠了嗎？“柳若曦反手抹掉耳后殘留的毒霧，指腹蹭過木樨花的瞬間，花瓣紋路竟順著經絡鉆進掌心。

她突然想起昨夜系統提示的“共生印記“，后背倏地繃緊。

石翊的佩玉流蘇突然纏住她手腕：“別碰。“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淬毒的銀針，精準挑破她指腹泛青的血管，“螣蛇的怨氣會順著靈脈反噬。“

城墻忽然劇烈震顫，三架巨型投石機在冰面投下猙獰黑影。

柳若曦踉蹌著撞進石翊懷里，鼻尖蹭過他玄甲領口暗繡的虎頭紋。

男人身上清苦的柏葉香混著血腥氣，竟讓正在枯萎的鬼針草又支棱起幾根倒刺。

“當心！“石煜的骨刀擦著兩人衣角釘入墻磚，截斷從馬道裂縫鉆出的赤鏈蛇。

柳若曦順勢將浸透桐油的鐵樺樹籽撒進裂縫，暴漲的樹根將五六個正攀墻的敵軍掀翻下去。

石翊突然按住她催動靈力的手腕：“東南角。“他說話時溫熱氣息掃過她耳畔剛愈合的傷口，“那里的護城河冰層最薄。“

柳若曦心頭猛地一跳。

昨夜她確實偷偷用異能探查過冰層結構，但連石霖都不知道具體數據。

指尖鐵杉籽感應到危險突然瘋長，她借著藤蔓遮掩望向東南方——冰面下本該游動的蛇影此刻全都凝固成詭異雕塑。

“他們要炸河！“柳若曦的警告和第一塊墜冰同時砸在城墻上。

玄甲軍陣中升起十二盞血色孔明燈，每盞燈芯都蜷縮著通體漆黑的蠱蟲。

原本堅若磐石的鐵杉藤觸到燈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灰白色。

石翊的銀槍突然橫在她腰后：“閉氣。“男人玄色大氅兜頭罩下的瞬間，柳若曦聽見頭頂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

無數裹著毒霧的碎冰碴撞在靈力屏障上，綻開蛛網狀的青紫色裂紋。

“東南角交給我。“石翊的聲音混在冰爆聲中有些失真。

他割破掌心在柳若曦袖口畫了道血符，“半刻鐘。“

柳若曦盯著那道緩緩滲進布料的血符，忽然想起試煉場里石翊替她擋下毒箭的模樣。

她反手將兩粒鐵杉籽拍進男人傷口：“別死啊，首領大人。“種子遇血即化，在他掌心開出朵帶刺的薔薇。

城頭突然傳來石淵變了調的嘶吼：“避讓！！“

柳若曦旋身甩出藤鞭卷住飛來的火油罐，卻在看清罐體紋路時瞳孔驟縮——這分明是部落存放在地窖的秘制桐油。

燃燒的陶罐在半空炸成火雨，她腕間木樨印記突然發燙，失控的異能竟將漫天火雨凝成數百只燃燒的蝴蝶。

“去。“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火蝶群如同得了指令般俯沖而下。

正在架設云梯的敵軍被燒得慘叫連連，青銅耳骨首領的戰斧卻劈開火幕直取她面門。

石翊的銀槍與戰斧相撞迸出刺目火花，柳若曦趁機將浸透蠱蟲血水的藤蔓甩向冰面。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堅硬的冰層突然變得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將十二架投石機緩緩吞入腹中。

“他們在喂養冰層下的東西！“柳若曦后背竄起寒意，系統倉庫里突然傳來異動。

那瓶存放許久的“洗靈露“正在劇烈搖晃，瓶身浮現出與螣蛇毒霧同源的紋路。

城墻根基傳來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柳若曦被震得單膝跪地。

她望著仍在不斷增生的玄甲軍陣，染血的指尖深深摳進墻磚縫隙。

石翊的血符在袖口隱隱發燙，東南角冰層碎裂的轟鳴聲越來越近。

在又一波毒箭撕裂夜幕的瞬間，柳若曦突然閉上眼睛。

識海深處，那株纏繞著電子光流的鐵杉樹正在瘋狂搖曳枝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