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煜的劍鞘突然橫在柳若曦身前,劍穗輕輕掃過她那沾著蛛血、觸感黏膩的手背,帶來一陣癢癢的感覺。
青年脊背繃成蓄勢待發的彎弓,掌心凝著淡青色靈力,那靈力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絲絲涼意從手心傳來:“西北方三十步,槐樹第三根枝椏。“
“那是狼瞳的磷光?!笆瘻Y反手抽出雙刃斧,獸皮護腕上的青銅釘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耳邊仿佛能聽到金屬與月光碰撞的輕微聲響。
他往前半步擋住柳若曦左側,斧刃在地面劃出火星,“噼里啪啦”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十年前圍獵時見過這種瞳光?!?
柳若曦捏碎兩粒建木種子,細藤順著褲腳鉆入腐葉堆,指尖能感覺到種子破碎時那微小的震動,腐葉堆散發著潮濕腐朽的氣味。
她突然拽住要沖出去的石淵:“先等等。“指尖點在石煜劍柄的纏枝紋上,三條藤蔓悄無聲息纏住三丈外的歪脖子樹,那粗糙的劍柄紋路摩挲著指尖。
石霖抱著晶核追上來時,樹冠里撲簌簌驚起一群血眼鴉,“噗噗”的振翅聲和血眼鴉尖銳的叫聲在夜空中回蕩,眼前是一片血紅色的鳥影。
眾人屏息凝神的剎那,石淵踩斷了半截埋在土里的青銅鎖鏈,“咔嚓”一聲脆響,仿佛是打破寂靜的信號。
地面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能清晰地聽到地面裂開時那“咔咔”的聲響,眼前是一道道猙獰的裂縫。
三十七具獸骨從裂縫中爬出,裹著腐肉的骨架泛著青銅銹色,散發著刺鼻的腐臭味,空洞的眼眶里跳動著幽綠火苗,那幽綠的光在黑暗中格外瘆人。
柳若曦的藤蔓剛纏住最前排的獸骨,就被骨爪上滴落的毒液腐蝕成黑煙,“滋滋”的腐蝕聲傳入耳中,刺鼻的氣味也愈發濃烈。
“是煉骨陣!“石煜揮劍劈開撲來的鬣狗骨架,劍鋒刮過骨縫迸出火星,“鐺鐺”的金屬碰撞聲不絕于耳,“這些是三十年前戰死的妖獸!“
石瀚退到祭壇殘柱后,袖口藏著三枚毒牙,殘柱散發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他沖被三具狼骨圍攻的柳若曦冷笑:“某些人非要逞英雄,現在害得大家都——“話音未落,柳若曦甩出的刺藤抽飛了他頭頂的蛇骨,“嗖”的一聲,蛇骨被擊飛。
“省點力氣收尸吧?!傲絷匦肀荛_狼爪,發間玉簪突然迸發青光,那光芒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能感覺到玉簪散發的微微熱量。
十丈內的灌木瘋狂生長,帶刺的枝條將五具獸骨絞成碎片,“噼里啪啦”的枝條斷裂聲和獸骨破碎聲交織在一起。
她踉蹌著扶住石淵的后背,掌心治愈綠光滲進他滲血的肩胛,能感覺到石淵后背肌肉的緊繃,還有那溫熱的鮮血。
石淵反手托住她手肘,斧刃劈開偷襲的豹骨:“你的木靈在發燙。“
混戰中誰都沒注意,石霖將晶核按進地縫,能聽到晶核與地縫碰撞的“嗒嗒”聲。
青銅色紋路沿著他掌心蔓延,那些暴動的獸骨突然停滯了半息。
石煜抓住機會捏碎符咒,雷光順著骨縫炸開七具骨架,“轟隆”的雷聲震得人耳朵生疼,眼前是一片耀眼的雷光。
“西南角陣眼!“柳若曦突然甩出藤鞭纏住石瀚的腰,在對方罵出聲前將他甩向堆滿碎骨的空地,“踩住那截斷劍!“
石瀚踉蹌著踏碎青銅陣紋的瞬間,剩余的獸骨轟然坍塌,“轟”的一聲巨響,仿佛整個地面都在震動。
石淵的斧頭還嵌在最后那具虎骨額頭,而柳若曦腕間的葉脈紋路已經蔓延到手肘。
“這些骨頭在護著什么東西。“石煜用劍尖挑開碎骨,露出底下半截青銅碑。
石煜皺著眉頭,心中疑惑,這些戰死的妖獸為何要守護這半截青銅碑?
柳若曦也覺得此事蹊蹺,她仔細觀察著青銅碑周圍的蛛絲馬跡,青銅碑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碑文被毒液腐蝕得模糊不清,唯有“飼狼“二字泛著血光,那血光透著一絲詭異。
石瀚拍打著沾滿骨粉的衣擺譏諷:“某些人該不會又——“
破空聲打斷了他的話。
柳若曦突然將石淵推向左側,自己撲倒石煜的瞬間,三支青銅箭擦著他們發梢釘進樹干,“咻咻”的破空聲和箭釘入樹干的“砰砰”聲清晰可聞。
箭尾拴著的骨鈴發出尖銳嗡鳴,驚起更多血眼鴉,那尖銳的嗡鳴聲和血眼鴉的叫聲讓人頭皮發麻。
石霖抹了把臉上的骨灰,突然盯著某處瞇起眼:“這些碎骨...在往同一個方向爬?!?
月光偏移的角度里,所有碎骨都朝著東北方蠕動,能看到碎骨在地面上緩緩移動的影子。
柳若曦的藤蔓卷起一截指骨,發現斷面滲出的不是骨髓,而是泛著青銅色的黏液,那黏液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味。
建木種子在獸皮袋里劇烈震顫,仿佛在警示什么,能感覺到獸皮袋里種子震動的頻率。
“先離開這里?!八稊嚅_始發黑的藤蔓,余光瞥見石瀚偷偷用毒牙挑起一灘青銅黏液,“石霖帶上那塊殘碑,石煜用雷符封住裂縫。“
石淵突然按住她要結印的手:“你的木靈紋在消退?!?
“無妨。“柳若曦甩開他的手,指尖凝出的綠光卻驟然暗淡。
她沒看見石煜和石淵對視時凝重的眼神,更沒發現石霖將某塊沾著黏液的碎骨藏進了晶核。
石淵的斧刃還陷在青銅碑裂縫里,地面突然傳來密集的骨節摩擦聲,“沙沙”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那些本該散架的碎骨竟重新拼接成拳頭大的蝎形妖獸,尾針泛著與青銅黏液相同的光澤,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
“退到斷碑后面!“柳若曦甩出藤鞭纏住石瀚的后領,將他從蝎群中拖回來。
三只骨蝎扎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毒液將石塊蝕出青煙,“滋滋”的腐蝕聲再次響起。
石煜的雷符在半空炸開電網,暫時阻住東面的蝎群,“噼里啪啦”的電流聲和蝎群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
他劍鋒掃過柳若曦耳側,削斷一支偷襲的骨箭:“這些不是普通妖獸?!?
“有人在操控?!傲絷匕醋“l燙的葉脈紋路,建木種子在掌心裂開細縫,能感覺到掌心傳來的微微刺痛。
她突然單膝跪地,五指按進潮濕的腐殖土,數百條根須順著地脈瘋長,能感覺到泥土的潮濕和涼意從指尖傳來。
劇痛從指尖竄上太陽穴,那種刺痛讓人幾乎昏厥。
當神識與植物根系相連的剎那,她“看“到東北方七百步的巖縫里蜷縮著團黑影——每根連接骨蝎的青銅絲線都匯聚在那里。
“西南風起時動手?!八龁≈ぷ映瘻Y比劃手勢,冷汗順著鼻尖滴在石煜的劍鞘上,能感覺到汗水的涼意。
葉脈紋路已蔓延到鎖骨,皮膚下浮起蛛網狀的青痕。
石霖突然拋出塊晶核。
當骨蝎群被強光吸引的瞬間,石淵的雙刃斧劈開東南角的古槐。
傾倒的樹干截斷蝎群退路,石煜的雷符精準落在柳若曦標注的位置。
地底傳來悶哼,那沉悶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所有骨蝎同時僵直,青銅絲線在月光下顯形。
柳若曦趁機將全部靈力灌入地脈,碗口粗的藤蔓破土而出,纏住巖縫里正要逃竄的黑影。
在骨蝎被制服的瞬間,眾人緊繃的神經還未完全放松,突然看到被藤蔓捆住的幼崽獸人,心中充滿了疑惑和警惕,柳若曦的眼中滿是驚訝,她怎么也想不到背后的操控者竟然是這樣一個看似弱小的幼崽。
“是個幼崽?“石瀚用毒牙挑起掙扎的獸人。
對方裹著灰鼠皮斗篷,手腕系著串青銅鈴鐺,與先前襲擊他們的骨鈴一模一樣。
柳若曦踉蹌著扶住石碑。
她腕間的葉脈紋路正在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皮下滲出的血珠。
被藤蔓捆住的獸人突然抬頭,露出與石霖三分相似的眉眼。
石淵的斧頭重重插進地面:“你是白狼部...“
凄厲的鴉鳴截斷他的話。
二十支骨箭從不同方向射來,其中三支精準貫穿獸人的咽喉。
石煜揮劍打落暗器時,垂死的獸人用指甲在石碑上劃出帶血的圖騰——半截被鐵鏈束縛的狼首。
柳若曦撿起滾落腳邊的青銅鈴鐺,內側刻著道新鮮劍痕。
這痕跡與試煉前夜斬斷她發帶的那道劍氣,分明出自同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