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轉身指向西面的大骸山,眼睛瞇縫:“不如讓我薊北在大骸山口建造一座關城,便于保護西渤國……如何?”
貞越呆愣望著大骸山口。
那里正是原先東渤王修建土寨,用于抵擋薊北軍的地方。
是西渤國與薊北國之間的真正險要之地,哪怕沒有修建關城,也是易守難攻。
誰在大骸山口建造關城,就可掌控渤水兩國的西向之路,關城不破,則渤水人只能窩在東部群山之中過活。
到時,渤水人的后脖頸,就真的被薊北國死死掐住。
貞越王眼珠子轉向周方,欲言又止。
周方嘴角含笑,“放心,沒有我家那個大夏天子的命令,我們這么諸侯王出兵打仗可以,擴張領地可是萬萬不敢,這是原則問題。”
“我只在大骸山口修筑一座關城,用于保護三國商路,大骸山以西至虎型關的走虎地,仍舊是你西渤國領土不變,咱們共同開發(fā)!”
沒錯,周方之所以在商路上修筑關隘并且駐軍,是為了保護薊北國與渤水兩國之間的商路……不被渤水兩國破壞。
貞越苦笑道:“額,如此甚好,有薊北天軍在側,小王睡覺也睡的踏實不是?”
“必須的!”
眾人齊笑:“啊哈哈哈。”
話是這么說,實際上大家心里都清楚,這個關城一建,就等于走虎地被薊北國實控,那里雖然荒無人煙,可也是有三縣之地。
貞越王自我安慰:薊北國拿走我荒蕪的三縣之地,而我從東渤國獲得富饒的三縣之地,我不算虧,還小賺!可為啥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對了,這位就是你的王子,貞鹿仙?”
周方指著貞越身后的一高大青年。
三國決戰(zhàn)時,正是此人手持大刀,領著五百刀斧手站前排,將東渤軍陣撕開一條口子,作戰(zhàn)十分英勇。
貞越隨即驕傲起來:“正是,這是小王長子,貞鹿仙,年紀十八,已經(jīng)是三境武夫!”
貞鹿仙身材高大,臉龐方正,臉上汗毛多而密,看著像二十八,沒想到才十八!
貞鹿仙抬手抱拳,身上鎧甲叮當作響,他聲音雄厚:“貞鹿仙,見過薊北大王!”
周方瞧著很滿意,抓抓他胳膊:“不錯,我見你一人立于陣前開道,擊潰了東渤軍兩輪進攻,是個勇士!”
貞鹿仙挺胸笑道:“那時已無退路,唯有死戰(zhàn)而已。”
樊嬰:“好一個死戰(zhàn)!”
鄭柄:“渤水國年青一代,當屬你最勇武。”
樊嬰和鄭柄也對他印象深刻,贊賞有加,誰不喜歡英雄好漢呢。
周方一招手,“來呀,把東渤王寶馬牽來。”
士兵牽著東渤王的青驄馬走來。
這匹青驄馬正是鳴鄯的坐騎,身形矯健,十分雄壯。
周方笑說:“寶馬配英雄,這匹東渤王的良駒,贈予鹿仙王子。”
樊嬰和鄭柄看了這匹馬都眼饞不已,感嘆道:“真寶馬!”
貞鹿仙更是喜不自勝,上前撫摸,行禮道:“感謝薊北大王贈馬!”
貞越也連連點頭,為兒子感到自豪。
不料,周方“圖窮匕見”,說道:“如今渤水戰(zhàn)事已了,東渤國已無力西進,而我薊北國正缺人才,鹿仙王子機敏過人,可想過來我大夏游學?”
“游……游學?”
“正是”
貞鹿仙沒聽懂。
他父親貞越卻暗自思忖:這是看上自己兒子的勇武了,或者是想要一個質子?
周方解釋:“不用誤會,我純粹是覺得鹿仙王子將來大有可為,何不來我大夏學習禮儀文字、增長見聞?亦或是與大夏武夫切磋武藝,提升本領也好?”
“我只是一個建議,只要鹿仙王子愿意來,我薊北國必敞開大門相迎!”
貞鹿仙心動了。
他早聽聞大夏幅員遼闊物產豐饒,薊北國君臣更是威名遠播塞上,身為熱血兒郎,哪個不向往馳騁天下?老是窩在山溝溝里實在憋屈的緊。
他看向父親貞越的眼神十分熾熱,想征詢意見。
貞越搖頭笑了聲,“雄鷹長大了,總要更廣闊的天地翱翔,你想去就去吧,記得時常回來看看父王就成!”
貞鹿仙喜道:“謝謝父王!”
“好!”
樊嬰拳頭砸了砸貞鹿仙的胸口,道:“回頭咱們可得好切磋一番武藝!”
貞鹿仙笑說:“我早想領教薊北將軍的高招!”
衛(wèi)尉鄭柄一旁道:“恭喜王上,又得一員勇將。”
周方:“暫時編入你的南軍,以本地山民為根基,爭取訓練出一支步戰(zhàn)精銳。”
鄭柄自信道:“您放心,布陣打仗臣不如龐信,可練兵帶將這事,臣當仁不讓。”
“嗯”
……
當晚。
周方與西渤軍民,在西渤國都共醉一場。
貞越王一掃陰霾,拿出珍藏好酒,與民同樂,大醉方休。
這同樣也是周方立國薊北以來,取得的最大的一場勝利。
他也喝了酒,被中郎甘延詞駕車帶回西渤城外的一處行宮,這處行宮是貞越早年修建的,名叫蕉饈殿。
甘延詞推開寢殿大門,白蟬兒接過手,有些責備道:“你們怎的讓殿下喝這么多酒?”
甘延詞自己也喝了不少,撓撓頭,回道:“蟬兒姐,大家伙這不是高興嘛~”
“得得得,殿下交給我,你自個也少喝點,小心誤事。”
“知道了,殿下早就安排了幾位將軍輪崗值班,你只管安心伺候殿下休息,我走了~”
蟬兒艱難扛著周方的胳膊前往床鋪,不料肩膀突然一輕,蟬兒瞪大眼睛:“殿下,您沒醉?”
周方站直了身體,嘴角上揚,“身處外國腹地,哪里敢真醉?逢場作戲罷了。”
只見周方背著手,穩(wěn)穩(wěn)當當坐到床鋪上。
他早讓衛(wèi)尉鄭柄帶著主力軍,將西渤城內外的幾個要地,牢牢掌控住,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反應,要是西渤王心懷不軌,薊北軍不介意內外夾擊,再收拾一遍。
況且,西渤國已經(jīng)被打爛了,只要那貞越不是瘋子,就應該知道伺候好周方才是最優(yōu)解。
蟬兒心情一松,幾步過去坐在他身旁,甜笑道:“蟬兒還擔心您真喝多了,所以心才那么大呢。”
周方一把摟住蟬兒細腰,“酒駕和醉駕是兩碼事,我現(xiàn)在頂多算酒駕。”
“駕?”
蟬兒眼睛眨眨,“殿下大半夜還要騎馬?那多危險?”
周方笑而不答,說:“上次答應給你獎賞,蟬兒立刻了大功,說說想要些什么?”
蟬兒鼓著嘴,想了想,“其實也沒啥想要的,蟬兒只想一直陪在殿下身邊,能幫到殿下就好……”
周方臉貼過去,“現(xiàn)在有件事需要蟬兒幫忙……”
蟬兒臉色紅潤:“什……什么事呀?”
“……呀!”
……
后面全是關于周方夜里酒駕之事,內容單一,枯燥無味,不值一提。
反正這天夜里,西渤城中很熱鬧,一群糙漢比賽酒力,直到深夜橫七豎八沉沉睡去。
而蕉饈殿之內的二人也很熱鬧,直到凌晨才雙雙睡去,總之,白蟬兒從此對周方夜御十五次的傳言深信不疑。
值此邊塞之地,月黑風高之夜,周方總結一天下來的戰(zhàn)斗,完全可以用唐朝大詩人盧綸的“塞下曲”來形容,曰:“月黑雁飛高,蟬兒夜蹲桃,欲.漿輕騎出,大雪滿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