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回城～”

鳴鄯帶著丟盔棄甲的殘兵敗將，灰頭土臉回到東渤城。

他命令關緊城門，堅守待戰。

鳴鄯一回王宮，便屏退下人，失魂落魄坐在王座上，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手不停顫抖。

他敗了，傾盡舉國之力，徹底敗了。

帶過河將近三萬東渤男兒，回來的不過一兩千，東渤水國人口還不到十萬，現在可謂家家戴孝。

他越想越氣，吼道：“該死的薊北王，你憑什么有天雷相助！”

他吼完，氣泄了，喃喃道：“為什么不是我，我才應該是天命所歸，我才應該統一渤水國……為什么天雷不助我……”

他下意識摸向腰間，空空蕩蕩，原來自己的寶刀在逃亡時不慎遺失，估計掉進了渤水河。

他站起來，腳步踉蹌幾步，從后方墻壁上，取下歷代先王流傳下來的金刀。

這柄金刀，據說是某代渤水國先王，從一個大跋王朝皇室成員中獲取的。

本來是相同制式的兩把，后來渤水國分裂，東西兩王一人手持一把。

他將金刀抱在懷里，仿佛這樣能安心一些。

兵臨城下。

周方和西渤王帶領大軍越過渤水河，一路幾乎沒有遇到抵抗，還有不少東渤國守軍主動投降。

大軍一路行進到東渤城下，城池守軍驚駭萬分。

最高興的是西渤王貞越。

他差一點被鳴鄯滅國，好在最后時刻薊北軍來救，絕地反擊。

決戰勝利后，他陸陸續續收攏散布各地的西渤軍殘部，兵力勉強恢復到五千人，留下一部分看守都城后，一股腦全帶至東渤城下。

貞越勒馬身側，對周方笑道：“薊北王殿下，今日一鼓作氣，拿下東渤城，如何？”

周方眺望堅固的東渤城，明白強攻是不可能的，也沒必要。

周方反問道：“鳴鄯兩萬人打不下你的西渤城，你區區幾千人馬能攻下東渤？總不會是讓本王替你攻城吧。”

貞越聽出周方的意思，“這……不敢，只是貴軍不是有位巫師，不妨再來兩道雷霆……”

周方搖頭，“法力耗盡，幾日之內難以驅使天雷。”

貞越聞言，眼神黯淡不少，“原來如此。”

就算薊北軍能打下東渤城，也決計不會拿自己將士的生命去填，況且，分裂的渤水國才更安全。

周方：“勸降，告訴他們，要么主動投降，要么被天雷破城后，屠城！”

“是！”

貞越會心一笑，“大王智慧，讓他們真真假假分不清，就算鳴鄯本人頑固到底，他手下的臣子們也會畏懼天雷的威能。”

甘延詞彎弓搭箭，將一封勸降書射上城樓。

有嗓門大的西渤士兵齊聲大喊：“快快開城投降，否則降下天雷，將你們夷為平地……”

聽到天雷，城頭的守軍條件反應式的抬頭看天。

關于薊北軍能招引天雷攻擊城池的事跡，早已經傳遍東渤全軍。

守軍不敢猶豫，摘下勸降信傳遞王宮。

衛兵送信到宮門口，鳴渡攔下，“交給我吧，我親自送給大王。”

“是”

鳴渡打開勸降信一看，心痛不已，自言自語道：“天雷，屠城，投降，我東渤國怎至于此～”

他推開宮門進殿，見到抱著金刀發呆的兄長鳴鄯。

鳴鄯披頭散發，瞧見弟弟進來，兩眼無神道：“鳴渡，你來了。”

鳴渡嘆息一聲，將勸降信遞給哥哥，“大哥，降了吧。”

鳴鄯只掃了眼，“鳴渡，我悔不該沒聽你勸吶～”

“大哥，開城投降吧，別打了，東渤也好，西渤也好，本就是一家人，算了。”

鳴鄯苦笑：“貞越不會放過我的。”

鳴渡沉默了，雙方早就殺紅了眼，無論是誰獲勝，都會把對方趕盡殺絕。

鳴鄯眼神亮了一瞬：“但有薊北王在，或許有轉圜余地。”

鳴渡抬頭：“大哥是說？”

鳴鄯決然，“弟弟，聽我的，別向西渤投降，他們不配！”

“去向薊北王投降，讓你接著坐東渤王位，他一定會答應的！”

鳴渡悲道：“大哥，你是要……要……”

鳴鄯：“砍下我的頭顱送給薊北王，向薊北軍投降吧，如此才能保存東渤國香火，答應我，想辦法送走我的兒子，他是無辜的。”

“大哥！！！”

“成王敗寇而已……”

勸降信送上城樓后，過了一個時辰。

鳴渡捧著他哥哥鳴鄯的人頭出現在城樓。

貞越驚疑不定：“那是鳴鄯王，死了？”

鳴渡在城頭呼喊：“罪魁禍首鳴鄯在此，我東渤國愿意向薊北王殿下投降！”

“請薊北大王莫要降下天雷屠城，城中百姓無辜！”

貞越大笑：“哈哈哈，鳴鄯惡賊死了，速速將他人頭送來，我要拿去祭祀先王！”

鳴渡哼道：“貞越！我東渤是敗在薊北軍手里，你一個敗軍之將，沒這個資格在此狂言！”

“鳴渡，你……哼！”

貞越無能狂怒。因為鳴渡說的是事實。

鄭柄小聲道：“王上，這鳴氏兄弟也還算個豪杰，知道您更愿意見到兩國維持對峙現狀。”

周方點頭：“嗯，東渤國祚可留，但該付出的代價，一點也不能少。”

周方開口喊道：“既然罪魁禍首已死，準許開城投降，本王保證，不派一兵一卒入城，不殺一個城中百姓。”

貞越嘆口氣，只能同意。

鳴渡低頭：“感謝大王仁慈。”

隨后。

鳴渡命人打開城池大門，率領百官群臣跪地獻降。

周方接過盛放鳴鄯頭顱的盒子，看著安詳的面容，說道：“還算個勇士。”

周方把頭顱交給貞越，算是有一個初步的交代。

貞越仰天長笑：“鳴鄯啊鳴鄯，你也有今天……”

鳴渡沒有理會貞越的癲狂。

他把國王金印和金刀奉上：“此乃渤水國歷代國王金印金刀，今日獻于薊北大王。”

周方接過金刀，端詳起來。

這是一把金銀裝飾的狹刀，刀身彎曲而狹長，還算精致。

這就是鑰匙？用兩把金刀當做開門鑰匙，也是有趣，得想辦法獲得貞越手中的金刀。

周方收下金刀，把國王金印還回鳴渡。道：“于城門口置席，咱們好好談一談受降的具體條件。”

雙方在城西支了個遮陽棚，棚下放草席、案幾。

鳴渡跪坐，瞧著薊北軍雄壯的騎兵就在不遠處靜候，心中直打鼓。

他恭敬道：“我東渤戰敗于薊北軍之手，無可辯駁，請薊北大王直言所需之物，我東渤水國竭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