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飯。
周方拉著樊嬰在府衙中比試武藝。
樊嬰是野路子,自幼習武,全靠吃百家拳。
這家學兩招,那家學兩招,單憑武道天賦便達到武道二境。
因而他出拳變化莫測,前后出拳之間,可以風格迥異。
而周方打小只練祖傳撼山拳,招數連貫,穩扎穩打。
在樊嬰主動壓制境界的前提下,竟一時不分上下。
“公子看拳!”
樊嬰一拳好似鐵蟒鉆心,周方驚覺后退一步,兩手呈盤掌化解。
瞅準時機,周方抓緊樊嬰尚未收回的長臂,往后順勢一拖,趁其重心前移之際,出腿絆之。
“好,公子干他!”
“老樊你行不行啊?”
……
府衙內官吏們一旁圍觀起哄。
正在周方以為能一招擊敗他時,不料,樊嬰主動往前一蹬,身體凌空轉體,憑扭身之勢脫離周方掌控。
在落地之時,回身一拳,直擊周方下肋。
周方大驚,抬膝抵擋。
力道之大,令周方連連后退。
而樊嬰乘勝追擊,腳步交替,出拳如擂鼓。
周方招架不力,被兩拳擊中胸口,倒飛出去。
“公子小心!”
“公子!”
眾人圍上前去。
周方倒地后,胸口傳來劇烈疼痛。
幸好樊嬰沒下死手,只傷皮肉不傷筋骨。
樊嬰以為闖了大禍,慌張扶起周方。
“公子您怎么樣?小人一下沒收住手,還請公子懲罰!”
周方揉揉胸口,舒緩一口氣,笑道:“你要沒收住手,本公子哪里起的來?”
“行了,比試哪有不受傷的,不要放心上。”
“您沒事就好。”
樊嬰后怕不已,真要將公子打出個好歹,自己還有何顏面活于世上。
周方說道:“樊嬰啊,你武道天賦極高,只是武藝駁雜,不成體系,這樣下去可走不長遠。”
樊嬰摸摸大頭,笑道:“小人自幼沒拜過師父,些許武藝都是偷師來的,讓公子見笑了。”
都尉丞孫岸,攏著袖子插話道:“公子慧眼啊,下官雖不習練武藝,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不是,樊嬰兄弟的招數確實凌亂,若非境界在身,公子輸不了。”
樊嬰不言,只一味傻笑。
周方提醒說:“樊嬰,我王府中的武學教頭鄭柄,是江湖武師出身的五境武夫,我父王對他有‘明師’的評價,或許你可以去拜他為師,對你的武道修行大有益處。”
孫岸:“鄭柄鄭教頭?哎呦~這位名頭可不小啊,當年在京城是有名有姓的武道大師,只因為得罪京城權貴,這才躲來燕國,不過聽聞他不愿再收徒了。”
周方說道:“不收徒那是沒碰上好苗子,樊嬰你聽我的,直接登門拜師,他一定收你,我說的。”
樊嬰癡迷武道,無奈沒個好出身,只能靠偷師學藝,勉強混了個二境,好在為人勤勉,底子打得蠻結實。
現在有機會獲得明師教導,他怎能不動心?
樊嬰拱手道:“小人聽公子的,學成好武藝,將來才好報答公子救命之恩。”
周方握著他的拳頭,欣慰道:“只管去吧,指不定還有意外收獲呢。”
樊嬰:“好,明日我就登門拜訪!”
周方暗自感受自身變化,經過一番激烈比武,體內氣血完全被調動起來,比一個人空練有用多了。
看來往后要多實戰才行,武道想破境,必須實戰喂拳,眼前的大個子樊嬰,就是塊上好的磨刀石。
周方簡單擦拭一下汗水,囑咐府衙官吏繼續追查案件后,帶著樊嬰再次出門體察民情。
去年燕國境內爆發過蝗災,許多百姓沒有收成,已經流浪乞討小半年了。
如今開春,部分百姓返回家鄉耕種,但還有少部分流落街頭乞討。
還算寬敞的城市大道,人來人往,摩肩擦踵。
不時有乞兒瞅見華服者,或上前討銅錢,或伺機盜竊錢袋子。
周方不至于愛心爆發,基本視而不見。
來到最擁擠的城門口,于吆喝聲中聽到少女的哭聲。
周方循聲望去,見一麻衣少女跪在一具尸體旁不停抽泣。
面前擺著一張白布,上面用木炭寫有幾個大字:賣身葬父
此人就是卦象提醒的天生真靈之體,白蟬兒?
“哎,可憐啊。”
“昨日還見她父女倆沿街乞討來著,怎么今天就走了一個?哎。”
“誰說不是呢……”
此時,少女面前圍著一圈人,議論紛紛。
周方帶著樊嬰正要上前,卻聽有人開口。
“都讓讓,都讓讓,別擋我家老爺的道。”
所謂的老爺,是一個穿繡金絲綢的白發老頭,姓黃。
黃老爺彎腰,用拐杖挑起白蟬兒的下巴,瞇著眼睛仔細瞧。
“嘖嘖嘖,好水靈的丫頭。”
白蟬兒感到一陣惡寒,不由縮回腦袋,低頭不語。
黃老爺也不生氣,隨手扔下一把銀錢,笑道:“跟老爺回家,缺個暖被窩的,嘿嘿嘿。”
“完嘍~”有圍觀群眾小聲說道,“這位黃老爺可是厲害的主,被他打死打殘的奴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見白蟬兒沒反應,黃老爺微怒:“怎么的,不愿意?”
“哼哼,再不給你爹下葬,都要發臭了,這可是不孝啊!”
白蟬兒聽到這話,手指掐得發白。
她認得這個老頭,前幾日爹爹帶她進城討飯,路過這老頭門口,飯沒要到,反而被毆打一頓。
被這種老爺買回家,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下場。
周方聽不下去了,怎么可能當面讓人截胡?
出現在黃老爺旁邊,周方年輕俊美,與老頭形成鮮明對比。
瞬間吸引眾人目光,包括可憐兮兮的白蟬兒。
周方大聲說道:“本公子贈送上好棺材一副,賣身錢另算,給這丫頭盡孝。”
“這是大手筆啊!”
“這是誰家的公子,好生俊俏。”
“瞧著不像壞人。”
“感覺在哪見過……”
黃老爺轉頭盯著周方,不悅道:“哪來的毛頭小子,敢跟老夫搶人?”
周方斜眼:“你又是何人?”
對方的狗腿子趾高氣昂,“說出來嚇你一跳,我家老爺乃是燕國絲綢大戶,名叫黃絲郎,黃老爺~”
周方有了印象,不正是那個企圖侵犯屠夫之妻不成,一怒之下把人搞死,還嫁禍給她丈夫的黃老爺。
正想辦他呢,還送上門來了。
樊嬰挺身道:“一個商人牛氣什么,這位是燕王府十三公子、幽郡新任都尉、當今天下最年輕的一境武夫、一夜擒拿江洋大盜的周方周公子!”
有人一拍額頭,“對嘍!就是最近名聲大噪的十三公子啊!”
“原來是他啊!”
“是……是十三公子?”
黃老爺氣勢一下萎靡下去,連忙告罪道:“老朽眼拙,沒認出公子,請公子恕罪,恕罪!”
周方彰顯大度,“你可以回去了。”
回頭自然拿他。
黃老爺讓下人收回銀錢,灰溜溜走了。
周方蹲下身子,正視白蟬兒。
“你叫白蟬兒?”
白蟬兒臉臟臟的,兩顆眼睛卻又大又亮,楞楞點頭,
“嗯!”
“我出錢幫你葬父,你可愿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