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溫·蘭尼斯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無語了。

當他的外孫萊安做主，把喬佛里送回到凱巖城時，老成穩重的泰溫·蘭尼斯特就應當想到，喬佛里絕對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但他還是太天真了。泰溫以為這孩子只是一個孩子，再蠢也頂多是把農家女娶回家中。

而今天，是仆人第三次和他匯報，喬佛里殘忍地虐待動物，不僅將一只母貓剝了皮，還將凱巖城內的一個小女仆鞭打得渾身傷痕累累。

當仆人發現喬佛里的時候，這位王子佩戴著寶冠雄鹿和黃金雄獅的袖章，面上滿是煞氣。

似乎是因為他向瑟曦索要錢財無果。喬佛里不敢向幕后黑手萊安出氣，只能拿這個可憐的柔順女孩撒火。

他將自己的兒子叫進書房，碧綠色眼瞳里閃爍著怒火：“瑟曦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詹姆低著頭，手中拿著頭盔，似乎不敢回答這個問題：“她對小喬的確有些寵溺，但是……”

“但是這又怎么樣？寵溺？寵溺會讓一個孩子年紀輕輕就學會了施虐？為瑟曦開脫也應該找一個好點的理由！”

泰溫用力拍了一下桌面，面色極其難看。

假如不是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一向腦子沒好使過，他真的要懷疑喬佛里是詹姆和瑟曦**生出來的孩子了。

但，事已至此，于事無補。

“那個女孩喝了月茶嗎？”

詹姆聞言一驚，下意識道：“沒有。小喬他……”

泰溫并沒有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但假如提利昂在這里，就知道泰溫是要崩了。

詹姆·蘭尼斯特。你腦子被驢踢了么？

仆人匯報時都說那女孩渾身布滿傷痕。渾身這兩個字什么意思，你難道要讓我給你詳細地解釋解釋？

“給她服下月茶。”

泰溫冷冷地道：“目前來看，小喬大概有施虐的癖好。”

這倒是更像當初的伊里斯了，可憐的雷拉，她年少時就被哥哥侵犯，長大后還是經歷了難以忍受的痛苦。

但，這樣的孩子，假如要成為未來的凱巖城城主，必須要狠狠收拾一番才可以。

“不，父親。你誤會了。”

泰溫一愣。

詹姆無措地站在原地：“其實，小喬他雖然把女孩的衣服脫了下來，但是并沒有……那個女孩發誓他沒有做其他任何越界的行為。”

“說謊。”

泰溫篤定。就算小喬自己沒有那個意愿，這種窮苦女孩一定也會竭力引誘他。

就像當初的那個農家女。

“把那個女孩打點一下，我不希望這件事被傳出去。”

泰溫公爵對他如今的侍衛隊長吩咐道。

侍衛隊長鞠躬道：“是，大人。”

隨后他退了出去，并且貼心地把門關上了。

詹姆沉默了一下，俯視著自己的父親：“父親，你難道要像對待提利昂一樣對待小喬嗎？”

“有什么區別？”泰溫反問，“一個正常人會娶農家女當老婆嗎？留下那么多私生子也只會徒增禍患。他們倆還沒萊安一半聰明。”

“好，我知道了。”

詹姆硬邦邦地向父親行禮，隨后打算告辭，卻被泰溫叫住了。

“怎么了，泰溫大人？”詹姆扯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你該不會告訴我，要對小喬也那么說謊吧。”

泰溫平靜地看著他：“還沒有那么嚴重。但，只要你不是一個白癡。都會知道。這種孩子壓根不可能給他凱巖城，給他五指半島都不賴了。”

詹姆一怔：“你這是什么意思？”

泰溫公爵雙手的手指交錯在一起，手肘放在了桌面上。

在這一刻，他徹徹底底無愧于御前首相之名，盡管頂著一個光禿禿的腦袋，他的威武仍然令人過目不忘。

“反正你早已違背誓言，不如干脆退出御林鐵衛。我想會有不少年輕的騎士愿意加入。”

“可，御林鐵衛一向是一個終身職啊！”詹姆張口結舌。

他總覺得自己面對父親的時候像是一個白癡，因為他始終不可能占到上風。

該死，他擅長的明明是劍和血。假如讓他上戰場，沒有人可以使他屈服。

除非當初的拂曉神劍亞瑟·戴恩在世。

“而我目前正是御前首相，”泰溫平和地道。

“萊安將你送回凱巖城，無論用意何在，都給了我一個機會。只要你同意，我便修書給勞勃。

“不管你喜歡哪個貴族的女兒都隨便，抓緊結婚。希望你不會像提利昂一樣娶一個農家女回來。”

該死的提利昂文學還在追我。詹姆在此刻發自內心地同情弟弟。

想想自己可以脫離那個醉醺醺的酒鬼國王，的確令人神往。

尤其是每次當他醉醺醺地辱罵瑟曦的時候，假如不是巴利斯坦那老頭攔著，詹姆一定會拔出黃金寶劍取他性命。

但，詹姆·蘭尼斯特絕對不會背叛他的瑟曦。他們從生下來就是一體的，從此以后，也絕不會分離。

“我不會退出御林鐵衛。”詹姆昂然，“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到自己的職責。”

“從你殺死伊里斯開始，你就沒有榮譽了。”

詹姆只是重復：“我不會成家。在御林鐵衛，一直到死。”

泰溫的眼眸冷了下來：“那你就履行你的職責吧。”

“但你知道嗎，萊安曾經給我寫過一封信。他告訴我，你和瑟曦年幼時候的鬧劇一直持續到今日，而且是瑟曦單方面無恥地利用你。”

“從他小時候撞破一次瑟曦和其他人在床上翻滾的場面開始，他就一直對你非常愧疚，因為那是他淫蕩的母親所做的。”

“如果你是因為瑟曦，那么，你還是盡快退出御林鐵衛為好。否則，當你發現布勞恩爵士和月童都和她上過床……”

“夠了！”

詹姆面色煞白，他不顧自己的體面，摔門而去。

但泰溫還是在他狼狽而逃之前，把自己的話語說完：“會發現自己像是一個月童。”

只有泰溫留在原地，假如提利昂在這里，他會驚嘆，仿佛刀槍不入的父親，在此刻，仿佛老了整整十歲。

良久，泰溫才徹底放松下來，他呆呆地看著自己書房的墻壁。

幾十年來，他第一次如此思念喬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