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給您安排好了船只。”

當韋賽里斯回憶起這次坑爹的旅途時，他只記得那個名叫柯蘭·羅爾的少年。他黑發藍眸，語氣中有一種這個年齡極其少見的沉穩。

“多恩的亞蓮恩公主漂亮而智慧。她無時不刻不期待著您的到來，韋賽里斯殿下。”

“為保證您旅途的快樂，我們還給您準備好了侍女。”

被坑蒙拐騙一頓忽悠之下，韋賽里斯無視伊利里歐的阻攔，就這么坐上了前往多恩的船。

在他離開的時候，伊利里歐盯著柯蘭·羅爾看了許久，最后深沉地嘆息：“陛下，希望您還記得我對您的小小幫助。”

船艙中，一個專程從君臨妓院送來的金發女孩渾身赤裸，笑意盈盈地為他暖床。

她身嬌體弱，臉上雖有雀斑，但床上功夫十分嫻熟，一口一個“真龍傳人”的甜蜜語氣，讓韋賽里斯回想起了自己本應該有的榮光。

但是出乎韋賽里斯的意料。船并沒有在君臨停下。

“這是怎么回事？”

穿好衣服后，韋賽里斯心滿意足，但他仍然面露兇光，責問那個自稱柯蘭·羅爾的少年。

“陛下，抱歉一直瞞著您。”柯蘭以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道，同時命令船上的隨從給韋賽里斯端來他一向愛吃的食物。

“怎么？多恩公主反悔了不成。”

韋賽里斯并不害怕這一點。這幾天來，海上顛簸，柯蘭等人對自己畢恭畢敬，哪里像要反水的樣子？

他咬了一口甜點，等待著柯蘭的下文。

“實際上，我們并不是奉行多恩的亞蓮恩公主命令而來。”

柯蘭身后，幾個同齡的健壯少年不知何時出現，他們都帶著武器，衣衫普通，皮膚上還留著曬傷的痕跡。

韋賽里斯突然驚覺，自己并沒有帶著伊利里歐送來的劍。

“請您稍安勿躁，韋賽里斯殿下。”柯蘭耐心地拍了拍韋賽里斯的肩膀，而后者一動不動，大概是因為柯蘭鎮定自若的語氣，當然，更大的概率……

是因為柯蘭那個抵著他喉嚨的匕首。

冰冷的金屬貼著韋賽里斯的脖頸，使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性命全在這個少年身上。

真龍絕不會屈服于仆從之手，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嘶吼。

那是他死去的父王伊里斯，一直到死，他都忌憚著雷加，就連對自己，韋賽里斯，也同樣冷酷無情。

“你，你身后是什么人？篡奪者的兒子，非法的國王萊安·拜拉席恩？”韋賽里斯知道，自己此刻應該保持冷靜，“他怎會知道我在伊利里歐那里？”

“國王自然有他的耳目，狹海對岸也同樣。”柯蘭回答。他有拜拉席恩家族標志的黑發，藍色眼眸冷酷而無情。

這讓韋賽里斯意識到了什么。他不由燃起一抹希望之火。

“你是篡奪者的私生子。聽我說，為什么要給那個萊安賣命？追隨真龍，你自然能獲得應有的回報！”

這一句話，韋賽里斯不知道說過多少遍。

曾經，很多人都以為坦格利安家族能夠舊火重燃，酒館，旅店，甚至妓院……每一個地方，韋賽里斯都慷慨激昂地演講。但隨著篡奪者在王座上坐的越來越穩，再也沒有人把韋賽里斯當回事兒了。

看著如今宛若又一個瘋王般，瘦削而狂熱的韋賽里斯，特蘭眼底閃過一抹同情。

“萊安是個好人。”他回答，隨后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母親是酒館的侍女，整日醉酒，游戲人間。他為我提供了這個差事，還有學習武藝的機會，甚至幫我安頓好了母親。”

“而你，遠在狹海的韋賽里斯，你為我們做過什么呢？”

伴隨著一聲輕響，韋賽里斯意識到自己床頭放著的那把劍也被那些少年們拿走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些出身貧苦的普通人，只覺得天旋地轉。他抬起手，指向其中一個少年。

“萊安只給了你們這些，就能讓你們心甘情愿地為你們賣命？他可是國王啊！領主封號，貴族身份，這些統統都沒有，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

“領主封號？那是什么，能吃嗎？”

船艙外，一個少年回答了韋賽里斯的話。他的頭發被汗水弄得糾結在一塊，胸膛裸露在海風中，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樣。

“我們可不在意什么貴族，血脈，封號，領土。普通人從一開始就是普通人，誰給我們飯吃，我們就給誰賣命。萊安他既然承諾改善我們的生活，而且確實懲罰了那些混蛋，這就夠了！”

也許是這番話太長，韋賽里斯愣愣地看著海面，一直看了三四分鐘，才終于艱難地出聲。

“萊安，他要讓我做什么？”

“您目前還不需要做什么，韋賽里斯閣下。萊安國王承諾封您為龍石島公爵，并且承認您為坦格利安家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特蘭有條不紊地陳述，他身上始終有一種韋賽里斯看不明白的底氣。莫非是那個萊安國王給他的？

想想，韋賽里斯又覺得頗為荒唐。

篡奪者花天酒地了那么久，萊安就算再有本事，他接連殺死了小指頭，太監，還有自己的親弟弟。又辦了那么多貪官，他怎么可能還活到現在？

也許是韋賽里斯的疑問太過明顯，特蘭平靜地，再度解釋了韋賽里斯的疑問。

“萊安并非不習武藝。他私底下比我們每個人練的都更加刻苦，當初，我提出和他比試，他很快就擊敗了我，但仍然留有余地。”

“即使是他沒有御林鐵衛的時候，曾經，他也救下了艾林谷的亞瑟·羅伊斯。”

特蘭的臉上刻著拜拉席恩特有的驕傲，但提起萊安時，他顯然是服氣的。

韋賽里斯恍惚地坐在原地，他完全忘了自己一開始的想法，腦海里反反復復回旋的，都是萊安這個如同神鬼般可怕的名字。

“龍石島公爵……他竟然承諾給我龍石島。”

這是他不得已再次出逃的地方，也是，丹妮莉絲出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