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安早已對毒藥習以為常，道：“把布勞恩爵士帶下去。他也算是為國犧牲了。”

以后的吟游詩人必定會對這個可憐的爵士大肆贊美，說說他舍己為人的高尚品質，再夸他精忠報國。

勞勃憤慨地“呸”了一聲：“毒藥！這么卑鄙的手段，一定是出自狹海對岸那個韋賽里斯之手，要么就是丹妮莉絲。”

然而畢竟出事的不是萊安，婚禮還是如期舉行。

“舅舅，”萊安在和別的小姐跳舞時，余光瞥到提利昂居然還在喝酒，不免奇怪，“你是不是被甩了？”

凱馮爵士笑道：“倒也不是如萊安王子所說這么夸張。提利昂他喝的酒度數不高。”

提利昂昏昏沉沉地道：“放心，萊安，我沒醉……就是，嗝，我老大年紀了尚未成親，呃，心情不大美妙。”

泰溫平靜地把兒子的頭按了下去：“殿下，你不必管他。第二天自然會恢復清醒的。”

接下來就是古老的環節。

瑪格麗由加蘭爵士牽著，獻給年輕的王子。萊安為瑪格麗披上新娘斗篷，兩個人在總主教的見證下成婚，嘴唇相互觸碰。

雜耍的月童竭盡所能引來足夠的歡笑聲，因為這樣，就能得到足夠多的金龍。

即使嚴苛如史坦尼斯也對瑪格麗表示贊許。她不僅對希琳友好有加，甚至連多恩的客人都找不到她的錯處。

在一陣歡聲笑語之中，有人嚷嚷道：“鬧洞房！鬧洞房！”隨后所有人都響應起來。

瑪格麗臉紅了，白靈嗖地一聲跑開，跑去和其余幾只冰原狼嬉戲。

她由女仆和堂親脫下衣服，而萊安則被羅柏刻意報復，氣得他差點在自己的婚禮上破口大罵。

好在羅柏還是有分寸的，眨了眨眼睛之后，就溫和有禮地去安慰彌賽菈公主了。

終于，外面的喧囂都被隔絕，婚房之內，嬌小美麗的瑪格麗注視著他，臉上是萊安從沒想過的表情。

沒有羞怯，沒有害怕，至于這表情到底是什么，他很難形容。

只是莫名覺得，這個時候的瑪格麗居然有幾分像瑟曦。

“我們開始吧，萊安。”她輕聲說，握著他的手，貼到自己胸前。

……

“篡奪者的兒子和高庭聯姻了？”

韋賽里斯難以置信地瞪著伊利里歐。

伊利里歐則傷感地嘆氣：“世上哪有永遠忠誠的人呢，真是令人傷心啊，韋賽里斯王子。”

丹妮惴惴不安地看著瓊娜抱著兩顆龍蛋：“瓊娜？你真的要離開嗎？”

不知為何，瓊娜看起來頗為疲憊，她打了個哈欠之后才道：“抱歉，丹妮。”

“我要去布拉佛斯了。不管哪里，只要不是維斯特洛，都是我的安身之所。”

丹妮擔憂地看著她：“你真的沒問題嗎？”

自從昨天晚上醒來，瓊娜整個人都失落了許多，假如不是她一直跟丹妮在一起，丹妮真的要以為她是失戀了。

“哈？放心好了，我沒事。”瓊娜搖搖頭，“至于萊安王子和高庭聯姻，你們兄妹倆別太操心了。

“七大王國的四個部分都支持‘篡奪者’，除非多斯拉克人橫跨海峽，帶上他們引以為傲的駿馬，乘著自由貿易城邦的船只，才能橫掃維斯特洛。”

“而在此之前，作為私生女，擁有稀薄的古瓦雷利亞血脈的我，占不到便宜。在此之后，我也不會有什么優待。”

“真是可惜，史塔克小姐。”伊利里歐輕嘆，“丹妮莉絲，你我也看到了，她并不愿留在你身邊。”

韋賽里斯發出一聲怒吼：“欺人太甚！卓戈卡奧早就應該把我的軍隊給我！”

瓊娜搖搖頭，看向韋賽里斯的眼神只剩下失望：“你不是征服者伊耿再世，即使騎著橫跨世界的巨龍，也會被巨龍的龍息燃燒得一干二凈。”

她轉向伊利里歐：“總督大人，請您借我紙筆，向家人傳報平安。”

“這自然不成問題。”

伊利里歐笑瞇瞇地回答。

瓊娜拿著紙筆走了，韋賽里斯卻仍然難以平息自己的怒火，怒氣沖沖地道：“她本就應該宣誓效忠于我，卻擺出這副臉來！”

丹妮卻只是看著哥哥，這個她一直都很清楚沒有好好練武的人。

“哥哥，她說的是對的。”她回答，“你沒有軍事頭腦，沒有練過武，有的只是血脈和身份。但是這個在維斯特洛，一文不值。”

丹妮猜到了韋賽里斯會打自己，但她還是固執地說了下去：“哥哥，我不想和卡奧結婚。我們回不去維斯特洛了，我想回布拉佛斯，那個紅門院子，那棵檸檬樹下，那才是我們真正的……”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了丹妮臉上，她漂亮的臉上立刻起了紅印。

丹妮本來以為自己會哭，但她沒有哭。

她只是憐憫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隨后才想到，自己已經無處可歸，假如脫離了和卓戈卡奧的婚約，自己只會成為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

哥哥一直說，在史塔克家族，艾林家族，拜拉席恩家族同時起兵時，多恩和高庭始終站在他們一邊，可現在呢？

泰溫·蘭尼斯特的兒子與多恩的娜梅莉亞訂下婚約，提利爾家族的瑪格麗嫁給篡奪者的兒子。

“伊利里歐，讓他留在潘托斯吧。”

她開口，聲音里是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堅定。

“憑什么？”韋賽里斯驚愕地問道，他那瘦削的面頰漲得通紅。

“我以后是卓戈卡奧的妻子，大草原的卡麗熙。我臉上的痕跡會一直留在上面，而卡麗熙被打，無異于侮辱卓戈卡奧。”

丹妮不敢確定那個卓戈卡奧是真的愛她，但瓊娜說，卓戈一定很喜歡丹妮，否則，他不會對這個一看就瘋瘋癲癲的年輕人允諾。

“為了你？為了你一個無親無故的小丫頭，野人怎么敢忤逆真龍！”

韋賽里斯叫囂著，但丹妮從伊利里歐的表情中讀出了最終的決心。

“她說的是對的，陛下，野蠻人不講血脈，只講武德。恐怕，您留在潘托斯，才是最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