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殷郊回歸軍營的次日清晨已至。

天明初晨破曉，無垠的大地重新煥發活力，遙遠的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

伴隨著溫暖細膩的陽光，透過賬戶縫隙直照而下，撒下了一地金黃的碎金。

殷郊身前一處沙場盆栽，上面插著無數的軍旗，一邊開始批閱如山的前線軍報，一邊冥想默默修煉。

勤勉如他，黎明即起處理國事，這哪里是將領們口中的殘暴模樣，分明是一位勵精圖治的仁主啊！

殷郊是異類成仙與尋常仙人不同，擁有人道與天道雙重加護，修行速度一日千里。

距離地仙之境，僅差一線之隔。

可惜這種突破講究機遇，殷郊得不到要領，導致修為停滯不前。

“地仙需要將仙基開辟成乾坤世界，但絕不能在這里突破。”

殷郊思考著找個時間去一下聊天群的某個仙俠世界突破才行，然而下一息，帳篷被掀開。

咚咚咚！

天色微明，黃天祥捧著一顆人頭匆匆而來，叩響門扉，聲音中透著一絲怒不可遏的憤意。

“殿下，胡升人頭在此，奉殿下之命前往抄胡家，區區一個總兵，卻從家中搜出了幾十箱金銀珠寶，甚至還有不少于北海諸侯權貴私通的書信。”

黃天祥原本對殺胡升還心有愧疚，但是直到抄家以后，才明白胡升原來一直暗中與北海諸侯私通款曲，待價而沽。

只為時機合適，將大商的城關賣一個好價錢。

“幸好殿下慧眼如炬，提前揭幕胡升的陰謀，才能及時挽回損失。”

黃天祥佩服的一拜，果然殷郊殿下做事定有深意。

跟著殿下走，錯不了。

聞言，殷郊表面淡定自若，實則一臉懵逼。

他殺胡生，主要就是這個墻頭草后期有獻關投敵的風險，所以才選這貨殺雞儆猴。

一方面震懾將領群雄，另一方也是抱著瓦解佳夢關政權，趁機將此關收入麾下的想法。

但沒成想這貨居然真的是叛國賊！

這可真是誤打誤撞。

“咳，卻是一切盡在本殿下的意料之中。”

殷郊負手轉身，給眾生露出深不可測的背影。

“那胡家勢力一脈？”

胡升生為佳夢關總兵幾十年，培植的勢力影響可沒那么容易倒下。

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殷郊可不想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殿下，那胡雷和胡云鵬二人聞胡升已死，連夜帶著部曲逃往北海。”

黃天祥又拿出一封書信名單，遞交給他：“這是胡升培養的其他外信將領，都是心腹。”

殷郊掃了一眼名單上的名字，居然涉及上百號人，這要是全殺了，佳夢關的將領層次一下子就要跌落谷底了。

正當殷郊思考怎么處置這些人的時候，黃天祥再次匯報：

“殿下，祭祀大典一切準備就緒，祭品也已妥當安排，懇請殿下親臨主持。”

殷郊聞聲，頓時想起了這件事，祭祀環節自古以來便是大商的習俗。

天降異象，民不聊生，要祭祀問天。

要討伐叛逆了，要祭祀占卜勝算。

人王即位也要祭祀。

打勝戰了要祭祀。

……

仿佛無形之中，種種都離不開向上天滿天仙神祈禱。

“準奏。”

殷郊點點頭，他正好想見識見識，于是隨著黃天祥的腳步，向那祭祀大典的現場趕去。

清晨的微風中夾雜著鳥兒的啼鳴，殷郊行走在路上，黃天祥在前面帶路，兩人一前一后，身距始終是等級制度森嚴的九步之差。

不久之后，殷郊便在黃天祥的引領下，來到了祭神臺。

此刻，崇黑虎、東伯侯等北境諸侯的權貴們也已齊聚于此，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恭敬與忌憚。

畢竟，殷郊昨天可是當著他們的面大鬧一番，又殺了胡升祭旗。

“殿下，請下詔令，為諸神獻上祭品吧！”

黃天祥引領著殷郊登上祭神臺主位，然后深深一禮，恭聲說道。

殷郊微微頷首，然而他的目光在四周掃過，卻并未看到想象中的瓜果和三牲等物。

相反，他的視線被前方地面上的一群俘虜吸引住了。

這些巨人衣衫襤褸，看起來與野人無異，他們之中既有年邁的老者，也有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

老邁的巨人滿頭白發，牙齒稀疏，而巨人族的嬰兒似乎剛剛從睡夢中驚醒，正發出微弱的哭泣聲，卻被他的母親緊緊捂住嘴巴，生怕這哭聲驚擾了周圍的大人物們。

更讓殷郊感到震驚的是，這些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一種麻木的神情，他們的雙眼空洞無神，呆滯地跪在那里，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祭品在何處？”

殷郊皺起眉頭，向黃天祥詢問道。

黃天祥聞言，急忙伸手指向那群人牲，“殿下請看，這些人牲便是我們今日要獻祭給諸神的祭品！”

殷郊這時候才想起了大商祭祀特色。

人牲！

人祭！

這兩個詞在殷郊的腦海中轟然炸響，讓他的心情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殷郊在聽到那聲音的瞬間，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幕幕過往祭祀的場景。

那些祭祀，無一不是以活生生的“人”作為犧牲！

“殿下，吉時已到，請您下旨，以人王血脈后裔稟禱上天，宰殺人牲，獻祭給上蒼諸神，以祈求我等早日建功，班師回朝！”

黃天祥的聲音再次響起，催促著殷郊以人王之子身份向上天祭祀。

殷郊聞言，猛地抬起頭，直視著黃天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頓地問道：

“倘若孤不祭拜呢？憑什么要用活生生的人命來祭祀諸神？憑什么高高在上的漫天仙神要讓世人來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