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陽踏碎琉璃瓦,龍吟劍在掌心嗡鳴。西郊荒丘騰起的黑霧里,隱約傳來骨骼拼接的脆響。他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劍鋒掠過血珠時(shí)燃起蒼青烈焰,映出天幕上盤踞的鱗狀陰云——那分明是十萬陰兵列陣投下的陰影。
玄霄的龍魂在識海中翻騰:“子時(shí)將至,龍脈正在被逆轉(zhuǎn)!“
疾馳中的陳青陽突然折腰后仰,三支骨箭貼面擦過。箭簇上纏繞的怨靈嘶吼著消散,露出后方山道上密密麻麻的活尸——那些本該躺在西郊亂葬崗的骸骨,此刻正披著新鮮人皮列陣前行。
“讓路!“劍鋒橫掃,青焰化作龍形席卷山道。焦黑的尸骸中卻騰起血霧,在空中凝成巨大符咒。陳青陽瞳孔驟縮,那分明是蘇家秘傳的守靈印。
血符深處傳來蘇雨晴的悶哼,少女被鐵鏈懸在祭壇中央,心口插著七根青銅釘。陰煞之氣正順著釘尾的鈴鐺匯入地脈,她每掙扎一次,腳下龜裂的土石間就滲出更多黑水。
“雨晴,閉息!“陳青陽劍指蒼穹,云層中炸開驚雷。暴雨傾盆而下,卻在觸及祭壇時(shí)凍結(jié)成冰錐。冰幕后方轉(zhuǎn)出個(gè)戴哭笑面具的白袍人,指尖纏繞著蘇家嫡傳的追魂線。
“陳公子來得正好。“白袍人撫摸著蘇雨晴蒼白的臉,“少了龍脈傳人的心頭血,這十萬陰兵總歸不夠鮮活。“
龍吟劍撞上冰幕的剎那,陳青陽突然撤力旋身。劍鋒劃過玄奧軌跡,竟將漫天冰錐引向祭壇四角的青銅柱。白袍人冷笑掐訣,冰錐卻在觸及銅柱時(shí)化作血色藤蔓——每根藤條都纏繞著哭嚎的怨魂。
“你以為蘇家丫頭為何能活到現(xiàn)在?“白袍人扯動追魂線,蘇雨晴脖頸浮現(xiàn)蛛網(wǎng)血紋,“她的魂魄早與祭壇同化,毀陣即殺人。“
陳青陽劍勢驟收,青焰在眸底明滅。雨幕中忽然響起清越鈴音,本該昏迷的蘇雨晴猛然睜眼,沾血的唇瓣翕動出龍語秘咒——她心口的青銅釘竟開始寸寸崩裂。
“你竟敢...“白袍人暴怒揮袖,卻被破陣而出的龍氣掀翻面具。陳青陽的劍鋒停在半空,映出一張與蘇老爺子七分相似的臉。
“二叔?“蘇雨晴咳著血跌落祭壇。
老者臉上的驚愕轉(zhuǎn)瞬即逝,五指成爪抓向少女天靈:“蘇家養(yǎng)你十八年,該還債了!“
劍光比雷聲更快。
龍吟劍穿透老者掌心時(shí),陳青陽看到了他眼底騰起的黑霧——與柳如煙身上如出一轍的陰煞寄生。暴雨突然倒卷向天穹,地脈深處傳來萬馬奔騰般的轟鳴,十萬陰兵借龍脈重生,腐朽的鎧甲下涌動著猩紅煞氣。
蘇雨晴踉蹌著捏碎家傳玉佩:“祠堂...爺爺?shù)呐莆幌掠锌酥脐幧返?..“
話音未落,最先蘇醒的陰將已揮下巨斧。陳青陽攬住少女旋身避讓,劍鋒擦過斧刃濺起流火。他望著遮天蔽日的陰兵洪流,忽然輕笑出聲。
“你笑什么?“寄生者操控著蘇家二叔的身軀后退。
陳青陽割破手腕,任由鮮血浸透劍身:“笑你們弄錯了一件事。“龍吟劍發(fā)出遠(yuǎn)古巨龍的咆哮,“我修復(fù)龍脈,從來不是為了防守。“
青焰暴漲吞沒山丘時(shí),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十二條被斬?cái)嗟凝埫}虛影破土而出,在陳青陽身后交織成遮天蔽日的圖騰——那才是真正的困龍大陣,以百年光陰為餌,等的便是十萬陰兵齊聚此刻。
寄生者的慘叫淹沒在龍嘯聲中。陳青陽握緊蘇雨晴冰涼的手,看著陰兵在龍脈絞殺下化作磷火。雨不知何時(shí)停了,晨曦刺破陰云,照見滿地晶瑩血珠——每顆血珠里都跳動著未散的龍氣。
“如煙姑娘她...“蘇雨晴突然輕呼。
陳青陽轉(zhuǎn)頭望去,晨霧中有青衣少女款款而來。柳如煙脖頸的蛛網(wǎng)紋正在消退,掌心跳動著從寄生者體內(nèi)剝離的陰煞本源。她歪頭輕笑,眸底金芒流轉(zhuǎn)如龍:“青陽哥,這邪物說要送我份大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