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極光漫過城垛時,云澈正站在天工坊的淬靈池里。七十二具青銅棺懸浮在熔金般的液體中,每具棺槨都延伸出血管狀的金屬管,匯聚到中央的暗金輪盤——那分明是靈樞之輪的微縮仿品。
“這是用三百童男童女的先天靈脈熔鑄的。“青凰城主指尖拂過輪盤表面,云澈看見那些凹陷的符文中浮現出扭曲人臉,“當年十二世家就是用這種方法,從星典殘頁里提煉出...“
星璃的虛影突然顯現在輪盤上方,銀發如瀑垂落。當她觸及某個刻著“柒“字的青銅棺時,整個天工坊驟然響起嬰兒啼哭般的警報聲。“第七代實驗體。“她翡翠色的瞳孔映出城主驟變的神色,“你們抽干了這孩子的骨髓來模擬星脈?“
云澈突然沖向最近的青銅棺,典籍殘頁無風自動。棺內蜷縮著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年,那具蒼白軀體上布滿了鎖鏈狀縫合痕跡,心口嵌著的暗金齒輪正與仿制輪盤共振。少年突然睜眼,瞳孔里流轉著與星璃同源的銀輝。
“小心!“星璃的警告被金屬撕裂聲淹沒。實驗體撕開青銅棺躍出,他背后展開的金屬骨翼刮起帶著鐵銹味的颶風。云澈的典籍自動翻到封印著雷獸的那頁,卻發現靈力無法凝聚——天工坊的地面竟是用噬靈巖鋪就。
實驗體掌心裂開黑洞,云澈懷中的典籍突然劇烈震顫,殘頁中的星圖竟被緩緩抽出。“他在抽取星典本源!“星璃的虛影被某種力量禁錮在輪盤上方,“用瘀痕反噬!“
云澈扯開衣襟,胸口的鎖鏈紋路突然逆時針旋轉。實驗體發出非人慘叫,他心口的齒輪迸出火花,金屬骨翼上睜開數百只復眼。青凰城主趁機拋出青鸞翎羽,卻在靠近實驗體時被突然出現的蟲洞吞噬。
“類人型機械靈獸...“星璃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他們竟然把神秘類靈獸與蟲類核心融合了。“
整座天工坊開始傾斜,北方天際的血色極光突然分裂成十二股。云澈在震蕩中看見實驗體背后浮現出蝕日盟主的虛影,那男人正在極光中繪制某種星陣:“這份禮物可還滿意?我們可是根據第六任繼承者的遺骨...“
星璃的尖嘯震碎了所有琉璃燈盞。她化作實體抱住云澈,銀發織成繭狀屏障。實驗體的金屬骨翼刺穿屏障的瞬間,云澈的鎖鏈瘀痕突然延展成光刃——他清晰看見自己斬斷的并非金屬,而是無數纏繞著黑霧的靈脈。
“原來這就是能量流動的軌跡...“云澈在生死關頭頓悟,典籍殘頁上的星圖與瘀痕產生共鳴。當他再次揮動光刃時,整個天工坊的噬靈巖同時爆裂,那些被囚禁在青銅棺中的怨靈化作銀焰,將實驗體吞沒。
青凰城主突然噴出黑血,她身上的鎖鏈瘀痕開始腐化。云澈看見極光中浮現出十二座倒懸的青銅城,每座城池底部都探出血管般的觸須扎入地脈。“蝕日盟激活了地煞陰脈!“星璃撕開空間裂隙,“去北方!現在!“
穿越空間裂隙的眩暈感還未消退,凜冽寒風已撕開云澈的衣襟。他站在萬丈冰崖之上,看見延綿千里的雪原正在沸騰——數萬頭獸類靈獸“冰原狼“在血月中魔化,它們的皮毛脫落露出青銅骨骼,眼窩中跳動著蝕日盟的黑炎。
“用這個。“星璃將手按在典籍末頁,原本空白的紙頁浮現出冰川圖騰,“暴雪巨靈是極北之地的守護者。“
云澈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圖騰上。冰崖轟然崩塌,沖天而起的碎冰凝成千米高的類人型靈獸。但當暴雪巨靈看清云澈手中的典籍時,竟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星典的詛咒者!“
巨靈揮出的冰拳攜帶萬年寒氣,星璃的銀發瞬間結滿霜花。云澈胸口的瘀痕突然迸發灼熱,在他額間形成第三只眼——透過這只“空識之眼“,他看見暴雪巨靈核心處纏繞著蝕日盟的傀儡絲。
“左膝七寸!“云澈嘶吼著擲出典籍。星圖鎖鏈洞穿巨靈關節的瞬間,這個由百萬年玄冰構成的靈獸突然跪倒在地,它胸腔中迸發出青凰城主的青鸞焰——原來城主早已將本命靈獸藏于北境。
極光突然被撕裂,十二座倒懸青銅城降下漆黑光柱。光柱中走出十二名身披星骸的類人靈獸,它們額間的裂痕紋章與星璃的如出一轍,只是浸透了血色。為首的人馬形靈獸舉起長矛:“奉星核意志,清除第七污染源。“
星璃的銀發突然盡數變黑,她右眼的黑洞擴張成深淵:“原來你們把自己做成了活體封印...“翡翠左瞳第一次淌出血淚,“那就讓靈樞之輪徹底崩毀吧!“
當人馬靈獸的長矛刺穿云澈肩膀時,少年懷中的典籍突然自動翻到扉頁。那些始終模糊的古老文字此刻清晰可辨——分明是十二先賢的認罪書!最后的署名者面容,竟與青凰城主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