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選舉
- 大明美洲帝國:日月旗的應許之地
- 忠誠的小將
- 3868字
- 2025-04-28 23:00:32
參選的名單張榜公布,新京定居點里頓時喧鬧起來。
朱高煦給了這些初出茅廬的“候選人”足足五天時間,讓他們去新京的各個角落,還有附近的天京衛駐地,給自己拉拉票。
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前所未聞的新鮮事。
大明來的移民們哪見過這陣仗?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如何“宣傳自己”?這可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做。
幾個被選中的農夫琢磨了半天,實在沒轍,最后還是硬著頭皮,結伴跑去問漢王該怎么辦。
朱高煦看著他們一個個抓耳撓腮的樣子,心里覺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不顯。
他耐著性子,盡量用最直白的話給他們解釋。
“簡單得很,沒那么復雜。”
“你們就想想,要是真讓你們進了那個議事會,你們想替大伙兒說點啥?辦點啥?”
“是想讓稅收更公道點?還是想讓咱們工匠的手藝更受尊重?”
“或者說,想讓官府多修幾條路,方便大家伙兒運貨趕集?”
“就把你們心里頭這些最實在的想法,掰開了,揉碎了,去跟街坊四鄰、工友同伴們好好說說,讓他們聽明白。”
“不用講什么大道理,就說實在的。”
“讓他們知道,你們要是坐到那個位置上,會替他們爭些什么好處,解決哪些麻煩事。”
“誰說得實在,誰能說到大家心坎里去,大家伙兒自然就愿意把手里的豆子投給你。”
于是乎,新京城里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景象。
候選的農人代表王老五,干脆把場子設在了自家剛開出來的田壟邊上。
他也不講究什么儀態,一屁股墩坐在田埂上,對著一群剛放下鋤頭的漢子嚷嚷。
“都聽好了!俺要是進去了,頭一樁事,就得跟王爺提,這稅得跟著老天爺的臉色走!”
“憑啥風調雨順跟旱澇保收一個稅?俺就說,按收成來!收得多,咱樂意多交點,幫襯王爺建新家;收得少,甚至絕收,就得給咱免了!不然大伙兒咋活?”
旁邊一個老農嘬著牙花子:“老五,這話說得輕巧,到時候官府認不認?”
王老五一拍大腿:“認不認,俺得先替大伙兒去喊!俺們種地的,不就圖個實在嘛!選俺,俺就去磕這個頭!”
工匠候選人李木匠則選擇在傍晚收工時,守在鐵匠鋪和木工房門口。
他不怎么會說,就直接拿起旁邊剛打好的犁鏵。
“各位兄弟!看看這活計!咱靠手藝吃飯,憑什么就低人一等?”
“在大明,咱是匠戶,排老三!到了新大陸,王爺說了,人人平等!俺要是能進議事會,就得把這規矩立起來!以后誰敢瞧不起咱手藝人,就得有說法!”
他把犁鏵往地上一頓,發出哐當一聲響:“選我!讓咱們工匠在新京,抬頭挺胸!”
幾個年輕工匠聽得熱血沸騰,當場就喊了起來:“選李師傅!”
姓錢商人候選人直接讓人在市集口用木板搭了個簡易的高臺。
他站在上面,手里拿著個鐵皮卷成的喇叭,聲音傳得老遠。
“父老鄉親們!街坊鄰居們!看看咱們新京!要啥沒啥!路呢?像樣的路有一條嗎?”
“泥濘不堪!一下雨車輪子都陷進去!這貨怎么運?人怎么走?”
“選我!我進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推動修路!修石板路!連接碼頭、作坊、居民區!路通財通,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吧!”
他口若懸河,說得眾人頻頻點頭,覺得這商人雖然油滑,但說的確實是大伙兒急需解決的問題。
最難受的,還得是那幾位儒生候選人。
有個姓張的老秀才,試圖擺出夫子循循善誘的架勢,開口便是“子曰詩云”。
“鄉親們,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話沒說完,底下就有人不耐煩地打斷:“張先生,您說的都對,可俺們現在就想知道,明年咋能多打點糧食,少餓幾頓肚子!”
老秀才被噎得滿臉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另一位年輕些的趙儒生,想談談教化,提議多辦幾家蒙學,讓孩子們都能讀書識字。
結果一個抱著娃的婦人直接問他:“趙先生,辦學堂的錢誰出?先生的束脩誰給?俺們家娃多,都去念書了,地誰種?布誰織?”
趙儒生也卡了殼,支支吾吾解釋不清。
只有那個放下架子的方儒生,顯得與眾不同。
他不高談闊論,也不引經據典,就站在人群里,誠懇地說。
“各位鄉親,眼下最要緊的是把日子過穩當。我若能進議事會,會提議把大家的戶籍、田契、買賣契約都整理清楚,立下規矩,省得日后扯皮打官司。”
“我還琢磨著,土著有些種地的方法,比如用魚肥田,咱們可以學學,跟咱們的曲轅犁結合起來,看看能不能讓地更肥,收成更多。”
這話實在,又帶著點新鮮東西,反而讓不少人聽進去了,覺得這秀才不光會動嘴,還肯想事兒。
這五天里,整個新京徹底活了過來,茶余飯后,田間地頭,甚至婦人們在河邊捶洗衣裳時,都在七嘴八舌地議論。
“哎,你聽說了嗎?王老五說要按收成納稅,這可真是說到俺們心坎里了!”
“那個錢老板說得對,路太爛了!修好了路,咱們去鎮上賣點山貨也方便。”
“我還是覺得李木匠靠譜!咱們工匠不能總被人看扁了!”
“至于那些秀才老爺……唉,聽他們說話比干活還累!就那個方先生,還行,說了幾句人話。”
“當家的說了,就投給那個王老五,他家南瓜種得最好,肯定懂地里的事。”
“我覺得那個方秀才也不錯,把契約弄明白了,省得以后鄰里之間為塊地紅眼。”
這前所未有的“選舉宣傳”,混亂中帶著勃勃生機,笨拙里透著一股認真的勁頭,在新大陸的土地上轟轟烈烈地上演。
人們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手里那半塊粗糙的木牌,似乎真的有了點沉甸甸的分量,能決定點什么了。
朱高煦站在自家簡易住宅的廊下,負手遠眺,看著遠處市集口錢有才還在賣力吆喝,田埂上王老五正比劃著什么,嘴角那絲笑意更深了些。
朱瞻壑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在那些奔走、爭論、傾聽的人群中流轉,眼神里除了新奇,更多了些以前從未有過的深思。
他忍不住低聲問:“父王,如此一來,民意洶涌,將來會不會難以約束?”
朱高煦回頭看了兒子一眼,沒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看他們現在爭的是什么?”
朱瞻壑想了想:“無非是稅賦、工價、道路、契約這些切身之事。”
朱高煦點點頭:“這就對了。給他們個說話的地方,讓他們爭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總比憋著怨氣在底下暗流涌動要好。”
“水渠挖好了,水才能順著流。至于約束……”
朱高煦拍了拍腰間的刀柄,又指了指遠處飄揚的青龍旗。
“規矩,還有這個,才是最終的約束。”
.............
投票日,新京城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透,投票站前已經人頭攢動。
朱高煦在一隊親衛的簇擁下,出現在投票處。
木牌核驗處排起了兩條長龍,一條是男人的,一條是女人的,涇渭分明卻又透著新鮮。
衛兵們手持長矛,維持著秩序,嗓門洪亮地重復著規矩。
“排好隊!拿出自己的木牌!”
“到前面來,跟戶籍司的牌子對上號!”
輪到朱高煦時,他從懷中掏出那半塊刻著自己名字的木牌。
戶籍司的書吏連忙找出存檔的另外半塊。
兩塊木牌在眾人矚目下拼合,中間那道歪歪扭扭的鋸齒嚴絲合縫。
被劈成兩半的“朱高煦”三字,重新變得完整。
“驗明正身!”書吏高聲喊道。
朱高煦接過五顆飽滿的黃豆,這是他作為選民的“票”。
他走到一排陶罐前,每個罐子上都貼著候選人的名字和代表類別。
農席的罐子前,他稍作停留,將一顆豆子投給了王老五,那個嚷嚷著要“按收成納稅”的實在漢子。
工席處,他看中了鐵匠鋪的劉師傅,那人雖不善言辭,卻在拉票時反復強調要優先打造火銃和炮管。
商席,他投給了錢姓商人,修路總是沒錯的。
儒席,他把豆子給了那個方儒生。
至于自由席位,他投給了一個瘸腿的老兵,那老兵是跟著他從大明過來的,代表著軍戶的聲音。
投完豆子,他沒有多停留,轉身離開,繼續巡視。
他看到不少農人,伸出沾滿泥土的手,小心翼翼地將豆子投進自己中意的罐子。
幾個剛下工的工匠,拿著油污的木牌換了豆子,咧著嘴互相嘀咕著投給了誰。
商人們則顯得更活躍些,交頭接耳,似乎在最后確認著彼此的選擇。
另一頭的天京港分場,朱瞻壑第一次代父坐鎮。
港口人流混雜,水手、商販、搬運工,投票的熱情很高,但秩序明顯不如新京。
朱瞻壑端坐在臨時搭起的高臺上,面色沉靜,觀察著下方。
張大海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的船員在人群中來回巡視,嗓門如同銅鑼。
“都排好隊!”
“哪個敢渾水摸魚投兩次,腿給你打折扔海里喂魚!”
有幾個想鉆空子的小商販,被他一眼瞪回去,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造次。
計票在午后開始,新京和天京港同時進行。
陶罐被一一搬到高臺上,當眾打開。
書吏將里面的豆子嘩啦啦倒在鋪開的粗布上,然后開始一顆顆清點。
人群屏住呼吸,伸長了脖子看著。
每念出一個候選人的名字,并報出新增的豆數,人群中就發出一陣或高或低的議論聲。
王老五和李木匠的豆子遙遙領先,引來農人和工匠群體的陣陣歡呼。
錢有才和海貿陳老板在商席中得票最高。
儒席那邊,方儒生票數領先,而之前被朱高煦扇過耳光的李儒生,果然一顆豆子都沒得到,倒是那個相對保守但也算識時務的趙儒生,勉強擠進了當選名單。
最激烈的還是自由席位,票數咬得很緊。
最終選舉結果很快就得出了。
當選名單很快用大字寫好,張榜公布。
看著榜單,人群爆發出各種聲音,有歡呼,有嘆息,也有不甘的爭論,但大局已定。
深夜,朱高煦回到住所,韋氏端來一盆熱水,替他擦去臉上的風塵。
“看你今天在外面站了一天累不累?”韋氏一邊擰著毛巾,一邊輕聲問道,語氣里帶著點揶揄。
朱高煦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嘴角卻帶著笑意:“選舉是一定要辦好的,不過似乎現在我還缺一頂實用的帽子,以后到其他定居點視察,很多定居點都在南方,我想要一頂四周都有帽沿的帽子,帽子最好用皮革制成。”
隨后朱高煦隨手拿了一張紙,在紙上畫出后世牛仔們戴的帽子的形狀。
韋氏放下毛巾,走到他身后,輕輕替他揉捏著肩膀:“你是想自己設計一頂帽子?”
“是的,我想要一頂區別于大明的帽子,作為我們在新的大陸上的文化代表。”
畫好草圖后,他轉頭吩咐侍立一旁的親衛:“去告訴工匠,再做兩頂這樣的帽子。一頂給我,一頂給瞻壑。”
這牛仔帽的樣式,暗合這片土地的開拓精神。
他想著,等過陣子去大平原旁邊的上海定居點巡查時,戴著它策馬揚鞭,倒也應景。順便到大平原上放箭射殺幾頭野牛,體會一下“西部牛仔”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