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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二)洞口消失1

  • 小松鼠與靈角獸
  • 高振耘
  • 4029字
  • 2025-04-22 11:02:13

?幽光湮滅后的永夜?

苔蘚如同綿軟的云朵,輕輕托住了急速下墜的可可。那一瞬間,它的耳尖還在因呼嘯的風聲而微微震顫,仿佛殘留著墜落途中的驚悸。后爪深深陷進濕潤的苔蘚里,寒意順著爪尖蔓延,如同陷入了凝固的月光,帶著徹骨的冰涼。育兒袋里的鵝卵石硌著肚皮,一下又一下,生硬的觸感提醒著它,這場墜落并非虛幻的夢境——而當可可強忍著眩暈,顫抖著轉過身,那道曾吞吐著幽藍光芒、仿佛通往神秘世界的洞口,卻正如同被無形巨手攥緊的螢火,在一聲輕響中,徹底湮滅。

黑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如同漲潮的海水般漫涌過來,又像是融化的濃墨,無聲地浸透宣紙。最后一縷來自洞口的微光被吞噬的剎那,可可聽見自己喉嚨里發出一聲細小而破碎的嗚咽。那聲音脆弱得如同被踩碎的松果,在空曠無垠的空間里撞出層層回音,一聲接著一聲,消散在濃稠的黑暗之中。它下意識地伸出顫抖的爪子,奮力撲向虛空,仿佛這樣就能抓住正在消逝的光明,留住那一絲生的希望。然而指尖所觸,唯有潮濕而冰冷的空氣,寒意沁入皮毛,冷得像是冬夜結冰的溪水,徹骨而又絕望。它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在皮膚上留下月牙狀的痕跡,卻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心底的恐懼早已將所有知覺吞噬。

四周的寂靜,重若千鈞,仿佛能將可可壓垮。沒了呼嘯的風聲,沒了晶體閃爍的微光,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它劇烈的心跳聲,在胸腔里瘋狂地敲出慌亂的鼓點。可可開始機械地數著心跳,一下、兩下、三下……數到第七下時,突然被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喘息聲嚇到。原來在這片黑暗中,每一次呼吸都如此清晰,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吞進一團刺骨的寒冰,而呼氣時,又仿佛吐出的是一聲聲破碎的嘆息,帶著無盡的恐懼與迷茫。它的呼吸變得愈發急促,胸腔劇烈起伏,像是缺氧的魚,在黑暗的窒息中艱難地掙扎著。喉嚨里不時發出壓抑的抽噎,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孤寂。

它試著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半步,爪子下的苔蘚發出細微的“簌簌”聲。這原本微不足道的聲響,在此刻卻像是打破了某種禁忌。四面八方瞬間涌來無數回聲,將這聲響無限放大。左前方傳來沉悶的“簌簌”,右后方又響起尖銳的“沙沙”,仿佛有無數無形的生物,正隱匿在黑暗中,邁著無聲的腳步,悄悄地向它逼近。可可的尾巴不受控制地緊緊纏上后腿,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直到嘗到血腥味,才驚覺自己正被恐懼緊緊攥住,無法掙脫。它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牙齒也在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響,在寂靜的黑暗中格外清晰。偶爾,它會因為過度緊張而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咸腥的血味在口中散開,更添了幾分絕望。

黑暗,成了記憶的放大鏡,將那些溫暖的畫面清晰地投射在可可的腦海中。閉上眼,樹洞的溫馨場景如畫卷般徐徐展開:媽媽用柔軟的尾巴卷著堅韌的藤蔓,專注地編織吊床的背影;爸爸布滿老繭的粗糙掌心,將沾滿露水的甜美漿果,輕輕塞進它育兒袋時的慈愛模樣;還有弟弟妹妹們擠在溫暖的干草堆里,毛茸茸的尾巴相互交纏,團成一個溫馨的毛球。這些畫面越是清晰,此刻的孤獨就愈發鋒利,像一根根松針,毫不留情地扎進腳心。明明痛得想要流淚,可淚水還未涌出,就被黑暗無情地蒸發,只留下滿心的苦澀與思念。它開始回憶和家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每一個細節都如此珍貴,那些曾經習以為常的溫暖,此刻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它想起自己生病時,媽媽徹夜守在身邊,用體溫溫暖它;想起和爸爸在森林里迷路時,爸爸冷靜地帶著它找到回家的路;想起和弟弟妹妹們玩捉迷藏,在草叢里笑作一團的歡樂。這些回憶像鋒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割著它的心。

在這死寂的寂靜中,一絲細微的響動,如同一根刺,扎進可可的神經。那聲音,像是爪子刮擦巖石的刺耳聲響,又好似翅膀撲棱的輕響。可可猛地轉身,眼神中滿是驚恐,然而映入眼簾的,只有濃稠如墨、寂靜無聲的黑暗在緩緩流動。想象中的怪物開始在它腦海中瘋狂生長、成型:長著尖銳獠牙的巨獸,泛著幽光、令人膽寒的眼睛,還有那會突然伸出、纏繞腳踝的無形藤蔓。每一個幻影都比現實更加可怕,因為它們生長在未知的土壤里,在無盡的黑暗中肆意滋生,將可可的恐懼無限放大。它仿佛看到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向它撲來,嚇得它連連后退,卻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無形的屏障,發出一聲悶響。它蜷縮在角落,身體不停地顫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恐怖的畫面,仿佛自己已經置身于怪物的巢穴之中,隨時都會被吞噬。

當可可終于鼓起勇氣,開口呼喊時,聲音卻像是被扔進了深不見底的無底洞。“爸爸——媽媽——”稚嫩的音節撞在看不見的墻壁上,反彈回來時,早已變了模樣。先是尖銳得如同利刃的“爸——”,接著是拖長、帶著哭腔的“媽——”,最后散成一串細碎、絕望的嗚咽。這些扭曲的回聲在黑暗中不斷交織、回蕩,形成一個令人迷失的聲音迷宮,讓可可辨不清方向,也聽不出自己原本的聲音,只剩下無盡的無助與恐慌。它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家人的名字,聲音逐漸變得沙啞,卻依然得不到任何回應,仿佛自己被整個世界遺忘在了這片黑暗之中。它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已經離開了原本的世界,永遠也無法回到家人身邊。它的呼喊聲越來越弱,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在黑暗中顯得那么渺小而無助。

不知過了多久,可可的眼睛才逐漸適應了這片黑暗。在視線的盡頭,它恍惚發現遠處似乎有什么在若隱若現地閃爍,那是比墨色稍淺的灰影,朦朧得像是月光下的云朵,又好似黎明前的霧氣,虛幻而又真實。希望,如同被雨水澆透卻仍固執燃燒的火柴,明明微弱得隨時可能熄滅,卻依然頑強地散發著光芒。可可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又一步,爪子在苔蘚上緩緩摸索著前進。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充滿了未知與恐懼。它的耳朵警惕地豎起,捕捉著周圍哪怕最細微的聲響,眼睛緊盯著那片灰影,生怕它會突然消失。每走一步,它都要猶豫許久,內心在恐懼與希望之間不斷掙扎。它會時不時停下腳步,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確認沒有危險后才敢繼續前行。

隨著慢慢靠近,可可發現那片灰影似乎在不斷變化形狀,有時像一棵樹,有時又像一塊巨大的巖石。它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知道那究竟是真實存在的物體,還是自己因過度渴望光明而產生的幻覺。它想起媽媽曾經說過,在困境中要保持冷靜,相信自己的判斷。于是,它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放緩腳步,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它注意到地面上的苔蘚開始變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粗糙的石塊,每走一步,爪子都會被硌得生疼。但這些疼痛反而讓它更加清醒,它知道,自己正在朝著那一絲希望前進。它會用爪子輕輕觸摸石塊的表面,感受其紋理,試圖從這些細微之處找到線索。

在摸索前行的過程中,可可的思緒又回到了和家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它想起和爸爸在森林里尋找食物時的冒險,爸爸總是能準確地找到最甜美的漿果;想起和媽媽在樹洞里聽故事的溫馨夜晚,媽媽溫柔的聲音能讓所有的恐懼都消失;想起和弟弟妹妹們在草地上玩耍的歡樂場景,他們的笑聲能回蕩在整個森林。這些回憶,如同溫暖的火焰,在黑暗中為它驅散了一些寒意,給了它繼續前進的勇氣。它在心中默默發誓,無論遇到多少困難,都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回到家人的身邊。它會在心里重復著家人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獲得力量,支撐著它在黑暗中繼續前行。

終于,可可距離那片灰影只剩下幾步之遙。它屏住呼吸,緊張地伸出爪子,緩緩地朝灰影探去。當指尖觸碰到那團物體時,它感受到了一種粗糙的質感,像是樹皮。它順著表面摸索,發現這似乎真的是一棵樹。它的心中涌起一陣狂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它繞著樹轉了一圈,發現樹干上有一些凸起的紋路,像是某種標記。它不知道這些紋路意味著什么,但它相信,這棵樹一定和離開這里有著某種聯系。它會用爪子輕輕摳那些紋路,試圖解讀其中的秘密,盡管它知道這可能只是徒勞,但它不愿意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在樹的周圍,可可又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地上散落著一些發光的碎片,它們發出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這些碎片形狀各異,有的像星星,有的像月亮。可可小心翼翼地撿起一片,碎片在手中閃爍了一下,光芒變得更亮了一些。它突然意識到,這些碎片或許就是照亮前方道路的關鍵。于是,它開始在周圍尋找更多的碎片,每找到一片,它的心中就多了一分希望。它會趴在地上,仔細搜尋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有碎片的地方。有時候,它會因為過于專注而忘記了時間,直到身體傳來的疲憊感提醒它,才發現自己已經尋找了很久。

隨著收集的碎片越來越多,可可發現這些碎片似乎可以拼接在一起。它按照形狀和光芒的強弱,將碎片逐一拼接,最終拼成了一個圓形的圖案。圖案中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光點,光點逐漸變大,形成了一個光圈。光圈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小片區域。可可在光圈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它的眼神中充滿了疲憊,但也有著堅定的光芒。它知道,自己離找到離開這里的方法又近了一步。它會盯著光圈中的倒影,給自己加油打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能放棄。

在光圈的光芒中,可可繼續探索周圍的環境。它發現不遠處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口被一些藤蔓遮擋著。它小心翼翼地撥開藤蔓,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通道內一片漆黑,但它沒有絲毫猶豫,毅然決然地走了進去。它知道,前方等待著它的可能是更多的危險,但它已經沒有退路,只有勇敢地前進,才能找到回家的希望。它會一邊走,一邊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能夠順利通過這條通道,找到離開這里的出口。

通道內的地面凹凸不平,可可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它的爪子緊緊地抓住地面,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摔倒。通道兩側的墻壁上,偶爾會出現一些奇怪的符號,它們在光圈的光芒下若隱若現,仿佛在訴說著某個古老的故事。可可看不懂這些符號,但它能感受到它們所蘊含的神秘力量。它會停下腳步,仔細觀察這些符號,試圖從它們的形狀和排列中找到一些線索。有時候,它會用爪子在空中比劃著這些符號的形狀,希望能夠觸發某種神秘的力量,但每次都以失望告終。然而,它并沒有因此而氣餒,反而更加堅定了探索下去的決心。

不知走了多久,可可終于看到前方有一絲光亮。那光亮雖然微弱,但在黑暗的通道中卻如同太陽一般耀眼。它心中充滿了喜悅,加快腳步朝著光亮跑去。當它跑出通道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讓它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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