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殿的月光是靛青色的。

沈昭攥著半塊玉玨蜷縮在佛龕后，鼻腔里的血腥味揮之不去。戌時的更漏聲傳來時，她腕間的量子手環突然開始發燙，光幕投射出不斷扭曲的梵文：

【警告！局部時空曲率異常】

【磁極偏轉137°】

殿外傳來兵器碰撞的脆響，間雜著皮肉燒焦的滋滋聲。她透過雕花窗欞望去，庭院里的青磚正滲出黑色黏液，三個侍衛的盔甲像融化的蠟油般坍縮，露出里面森白的骨架。

“磁暴......”她喉嚨發緊。這是高能粒子流轟擊金屬才會出現的現象，但公元545年的西域怎么可能有這種能量？

手環突然發出蜂鳴，淡藍色光點組成箭頭指向殿內十八臂藥師像。當沈昭靠近神像底座時，玉玨上的紋路突然與蓮花座凹陷處完美契合。機關轉動的悶響中，暗門緩緩開啟，腥風裹著鐵銹味撲面而來。

地宮墻壁上布滿抓痕，深及寸許的溝壑里凝結著黑紅色血痂。沈昭的銀絲履踩到什么東西，撿起來發現是半截青銅狼面具——和黃昏時佛子影子戴的一模一樣。

“你在找這個？”沙啞的男聲在背后響起。

沈昭猛然轉身，看到甬道盡頭立著戴完整狼頭面具的高大身影。玄鐵重甲上沾著新鮮腦漿，他手中隕鐵長刀正往下滴落濃稠的液體。最駭人的是他的眼睛，右眼重瞳泛著實驗室小白鼠般的幽藍，左眼卻是佛子那樣的琥珀色。

“慕容玦？”她后退半步，后背貼上冰冷的石壁。

男人發出低笑，刀尖挑起她腰間玉玨：“會流血的飛天，帶著我的半條命闖進死門。”他突然扯下面具，沈昭倒吸一口冷氣——面具下的臉分明是曇無涯，但右臉布滿蛛網狀的黑色血管。

量子手環劇烈震動，光幕彈出紅色警告：

【檢測到同源輻射體！危險等級：SS】

“看來小菩薩沒告訴你，”他用刀背摩挲她頸動脈，“子時三刻的藥師殿...”話音未落，地面突然劇烈震顫，沈昭懷中的《金剛經》殘頁無風自動，懸浮在空中組成蓮花陣。

慕容玦眼神驟變，重瞳縮成針尖大小：“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沈昭還未反應，就被他掐著脖子按在石壁上。經頁組成的金蓮突然迸發強光，慕容玦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黑色血管如活物般在皮膚下游走。混亂中她扯斷了他的骨鏈，十八顆人骨佛珠滾落一地。

“別碰！”他嘶聲警告卻晚了一步。

沈昭觸到佛珠的剎那，大量記憶碎片轟然炸開。她看到百年前的雨夜，青年僧侶抱著渾身是血的女子沖進實驗室；看到他們啟動的粒子加速器炸成火球；最后定格在青銅棺內的冰尸——那女子左手腕的灼痕與她的一模一樣。

“父親......”她無意識呢喃。記憶里的實驗室掛著“敦煌星軌計劃”的銅牌，簽批人赫然是沈昭父親的名字。

慕容玦突然僵住，黑色血管潮水般退去。他顫抖的指尖撫過她手腕胎記，琥珀色左眼浮起水光：“阿縈？”

地宮深處傳來梵鐘轟鳴，佛珠開始自發排列成卍字符。沈昭突然發現每顆骨珠內壁都刻著微雕，在量子手環的放大功能下，那些線條分明是摩斯密碼！

“快走！”慕容玦將她推向暗門，自己轉身迎向涌來的黑甲衛。沈昭最后回頭時，看見他重瞳完全變成晶藍色，隕鐵刀斬出的電弧將整條甬道照得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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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的月光染著血暈**。

沈昭靠著鹿野苑的菩提樹喘氣，手中攥著破譯的密碼：【小心磁極反轉時的雙月】。樹根處的螞蟻正排成奇異的螺旋紋，她沾血的手指無意碰到樹干，樹皮突然皸裂，露出里面嵌著的青銅板。

板面陰刻的星圖中，北極星位置鑲著塊熟悉的隕鐵。當她將玉玨按進凹槽時，星圖突然開始流動，二十八宿的位置與2035年的星空完全重合。更可怕的是紫微垣附近浮現出兩輪月亮，就像量子手環顯示的異常磁極。

“原來在這里。”清冷的梵音驚得她汗毛倒豎。

曇無涯不知何時出現在樹下，雪白袈裟纖塵不染。他指尖撫過青銅板上的血漬，朱砂痣在月光下紅得妖異：“沈小姐對古天文學也有研究？”

沈昭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樹影里的佛子沒有影子，他腕間重新串好的佛珠正在滲血，而本該戴在慕容玦頸間的骨鏈，此刻卻纏在他手上。

“你不是曇無涯。”她緩緩后退，“你們共用一具身體。”

佛子輕笑，菩提子突然爆開，露出里面微型磁石。沈昭的量子手環瞬間黑屏，四周空氣開始扭曲，她看到兩個月亮同時出現在天際。

“應該說，我們是你父親最成功的實驗品。”他抬手遮住右眼，左半邊臉突然爬滿黑色血管，“現在輪到你了，第49號觀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