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說完后，余念遙優雅地轉過身，根本沒打算聽他回答。
束成馬尾的長發在林遠的臉前劃過一道弧線，邁著輕盈的步伐，自顧自地走了。
好裝，這女生真的好裝！
肖楚南在旁邊數著手指頭：“明、天、的、考、……十二個字！班長大人剛才竟然跟你說了足足十二個字！”
好舔，這男生真的好舔！
看到林遠那滿含鄙夷的表情，肖楚南表情一急，爭辯道：“你根本不懂！你是不知道這十二個字的含金量……”
“咱們班的官場壓力這么大么？班長大人的每一個字，對你肖委員來說都是金口玉言？”林遠嗤笑一聲。
“這跟是不是班長沒關系……這么跟你說吧，高一剛開學那會兒，班上都以為，余念遙是個啞巴。”肖楚南把音量調低。
林遠眉毛一揚，吩咐道：“繼續說。”
“當時她從來不和任何人講話，包括女生在內。”
“直到被老嚴任命為班長之后，在一些必須要發言的場合，她才開口。”
“這種人設，放漫畫里就是冰山少女。”
“有沒有可能是自閉癥？”林遠暗自思忖，又或者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往，造成了什么創傷性情感障礙之類的。
“不清楚。”肖楚南搖了搖頭，“不過當了一個學期班長后，她比以前好很多了，跟個別女生還是能聊上幾句的。”
“但是，據我和崔代表、楊室長組成的核心情報系統所知，她從來沒跟男生說過超過五個字的話！”
這，真的不會有交流障礙嗎？
林遠回想起來，當時在辦公室，余念遙就算是和老嚴交流，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
“好”、“沒”、“嗯”，就用這三個字，便把老嚴給打發了。
“別瞎想了，小楚南。我認為班長同學這學期是更勇敢了，決定開始和男生交流，剛好先跟我聊上。”
……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
日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操場上，跑道旁的楊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葉子摩挲發出沙沙聲響。
江杭一中的體育課，是正兒八經由體育老師上的。
在一中，音樂課、美術課常常被高考科目擠占，唯獨體育課雷打不動。
這個情況的出現，源于幾年前一位考上省狀元的學長回訪母校江杭一中時，開展的一次學習經驗分享。
當時，他演講的主題是《身體，是學習的本錢！》。
也不敢亂猜，狀元學長的演講稿到底是提前撰寫好的，還是臨時瞎準備的。
反正，他念得是很磕磕絆絆。
但不影響，臺下的校領導都十分認真的聽進去了。
打那以后，這所向來唯分數至上的學校，稍稍提高了體育鍛煉的優先級。
再也不允許主課老師們隨意占用體育課。
起初大家都很高興，尤其是男生。
畢竟體育課上的各種球類活動，算是枯燥高中生活里為數不多的樂子。
可沒過多久，男生們也笑不出來了。
學校開始狠抓“體育教學成果”。
抓成果的意思是，每個月都要搞一次體測，項目有短跑、跳遠、引體向上，還有令人聞風喪膽的八百米/一千米。
以前上體育課，老師帶著跑兩圈后，就會讓大家自由活動。
男生們結伴去打球，女生們則躲到陰涼的地方聊天散步。
現在，因為體測成績關乎到體育老師的績效考核，體育課有一半時間，學生都得被嚴格操練。
不過，今天這節體育課，考慮到第二天還要考試，不能讓考生們前一天太過疲憊的緣故。
體育老師帶著大家做了兩輪熱身活動，便原地解散了。
……
籃球場上，陽光照得地面發亮，籃球架的影子斜斜地落在地上。
“庫里式拜佛！”
“老詹霸王步！”
“呵呵，看NBA也就圖一樂，真想學技術，還得是《籃球火》。”肖楚南發出一聲維京戰吼，“亢龍不悔旋風式灌籃！”
說著，他把球往籃板上一砸，高高躍起，單手接住反彈回來的籃球，擺出個舉火燎天的架勢，朝著籃筐就是一個大力劈扣！
或許剛當上體育委員，肖楚南感覺今天狀態格外亢奮，手感火熱，怎么投怎么有！
于是他決定再次嘗試扣籃。
以往幾次，最多也就讓球勉強蹭到籃筐。
可今天，在起跳的那一瞬間，肖楚南心里就有底了，穩了！
“蹭——！”
一聲悶響過后，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嗯？籃球落地的聲音呢？
球場上的男生們齊齊地仰頭，看著被死死卡在籃筐和籃板之間的籃球，沉默不語。
肖楚南老臉一紅。
“肖委員，請您把球弄下來。”
“放心，手拿把掐！”
肖楚南一個小助跑，然后奮力躍起，伸手去撥球！
沒夠著。
……剛才想著自上而下劈扣，結果現在籃球卡的位置有點偏高了。
肖楚南往后退了兩步，低下頭，給其他男生讓位置。
眾人開始輪流嘗試。
一圈后，無果。
“唉，這個班的男生水平實在是菜，我作為體育委員真心帶不動。”肖楚南邊搖頭邊攤手。
“那請你立刻請辭。”
“有了，咱們可以拿另一個球，把它砸下來。”
“可以可以！還是崔代表有辦法。”
于是，肖楚南仗著自己現任體育委員的“官威”，朝著隔壁球場喊了聲“爸爸”，順利逼迫對方丟過來一個球。
對準被卡住的籃球，奮力砸過去。
“砰！”，一聲悶響。
眾人再度沉默。
好消息是，新拿來的球沒事兒。
壞消息是，原來那個球被這砸之后，卡得更瓷實了。
肖楚南內心焦急，意識到自己的委員之位，即將遭受到彈劾。
忽然，眼角余光突然瞥見一道人影。
“遠子，遠哥！這邊這邊。”
林遠正拿著一張紙，從球場邊路過，那是他的轉學試讀考核表。
之前在辦公室，老嚴簽完字后，囑咐他，得去再找體訓隊和教務處兩邊簽字，才能順利通過試讀考核。
他打算趁著體育課的時間，去趟游泳隊。
“怎么了？”
等心中救星走近了，肖楚南伸手往籃筐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