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相接處裂開一道猩紅傷口,那是東海刑天睜開的豎瞳。慕容宸站在傾斜的甲板上,看著東瀛戰船在漩渦中肢解,安倍家的陰陽師在桅桿燃起青色符火。符紙灰燼落在他手背時突然化作毒蛇,卻被蕭無涯的骨翼絞成血霧。
“這畜生比陸地的還大三倍!“蕭無涯的豎瞳滲出金血,骨翼尖端指向海底。慕容宸的逆命之瞳刺痛起來——千米之下的陰影根本不是山巒,而是刑天左手五指蜷曲的輪廓,指甲縫里卡著半截青銅戟,戟身銹跡斑駁卻與七星劍同源。
潛水鐘墜向深淵時,慕容宸的皮膚開始結晶。幽藍海水被星砂染成銀色,那些砂礫附著在觀察窗上,竟拼出天機閣的星象圖。“不對勁...“他剛開口就被蕭無涯捂住嘴。妖族的血在玻璃上畫出封印咒,金血卻突然被星砂吞噬,符咒逆轉成刑天圖騰。
“這些砂礫是活的!“蕭無涯的骨翼炸開鱗片,艙外銀砂突然凝聚成無數寸高的小刑天。那些微型魔神演練著各派失傳絕學,武當的流云掌拍在艙體時,鋼鐵竟如腐木般碎裂。
慕容宸的右眼迸出血絲。逆命之瞳強行修改現實,將破損處幻化成虛影。海水涌入的剎那,他看見青銅戟裂口滲出金膿,膿液里沉浮的黑蓮子正在發芽。
“那是黑蓮圣種的母體!“通訊符里傳來安倍晴明的尖叫。東瀛陰陽師的式神穿透艙體,紙片人在金膿中燃燒:“三百年前圣女把蓮子...?。 笆缴裢蝗蛔匀迹酄a拼出八個血字:以華夏武運,飼東瀛神魔!
整支東瀛艦隊在此時啟動百鬼夜行陣。幸存戰船將俘虜的中原武者推進血爐,煉化的血氣化作八岐大蛇。那虛影咬住刑天手腕時,海底傳來遠古戰鼓般的轟鳴。
“他們在用我們的同族獻祭!“慕容宸的結晶蔓延到下頜。蕭無涯卻咧嘴笑了,骨翼撕開艙門:“正好需要血食喚醒妖脈...“他躍入銀砂漩渦的瞬間,慕容宸的逆命之瞳突然暴走——
十萬妖族從血海中爬出,每具尸體都長著蕭無涯的臉!
青銅戟在慕容宸掌心蘇醒的剎那,十萬年的記憶如同海嘯般撞進他的顱腔。他看見遠古刑天揮舞戰斧劈開星海,墜落的左手化作東海群島;看見初代黑蓮圣女將九枚染血蓮子嵌入刑天指縫,海水中頓時開出遮天蔽日的罪惡之花。
“這才是黑蓮教的起源...“慕容宸的結晶蔓延至鎖骨,逆命之瞳卻在此刻暴走。那些被東瀛人獻祭的武者亡魂突然實體化,他們手握星砂凝聚的兵器,竟施展出各派鎮派絕學攻向八岐大蛇。
蕭無涯的骨翼在血海中暴漲,每根骨刺都串著妖族的古尸。當他撕開八岐大蛇的咽喉,噴涌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青銅碎屑——這條傳說魔物竟是刑天指甲演化的傀儡!
“當心!“慕容宸突然抓住蕭無涯的后頸。海底刑天的豎瞳迸發星芒,被斬落的蛇頭化作液態青銅,瞬間重塑成三百尊東瀛武士銅像。這些銅像的眼窩跳動著青焰,手中太刀刻著中原各派武功破綻圖。
安倍晴明的符咒戰艦在此時撞向潛水鐘。陰陽師的白狩衣被星砂蝕成血袍,他手中的魂幡插入慕容宸腳下:“看看你們華夏的真面目吧!“幡面展開的瞬間,慕容宸看見天墉城主正在青銅棺前跪拜,而棺中冰封的正是幼年的自己!
潛水鐘被青銅洪流吞沒的剎那,慕容宸墜入冰棺幻境。五歲的他隔著冰層看見:
母親將黑蓮簪刺入自己太陽穴,金血在冰面繪出刑天星圖
誅宸盟主捧著渾天儀核心走來,那晶石里沉浮著母親的眼球
冰棺外側刻滿生辰八字,每個日期都對應著各派宗師走火入魔的時辰
“容器就要有容器的覺悟?!盎镁持械恼D宸盟主突然轉頭,面具下竟是慕容宸成年后的臉!冰棺在此刻炸裂,真實的刺痛從心口傳來——安倍晴明的魂幡已刺入慕容宸胸膛,幡尖挑著他的結晶心臟。
蕭無涯的嘶吼震碎幻境。他的骨翼完全妖化成血色肉膜,翼展掀起的狂濤將東瀛艦隊拍成碎片。當妖族古尸啃食安倍晴明的魂魄時,海底刑天的巨掌終于完全抬起。
那掌心紋路竟是放大的刑天星圖,每道溝壑都奔涌著液態星砂。慕容宸的結晶心臟在脫離軀體的瞬間,突然迸發出吞噬星光的黑焰?;鹧嫜刂赆δ媪鞫?,將安倍晴明燒成揮舞魂幡的火人。
“黃泉比良坂!“垂死的陰陽師啟動禁術。幽冥裂縫在海天之間張開,裂縫中伸出白骨巨手抓向刑天——卻是三百年前被獻祭的初代黑蓮圣女!
江晚晴的虛影在此時凝實。她赤腳踏浪而來,脖頸枷鎖的慕容氏家紋寸寸斷裂:“這場鬧劇該收場了?!爱斔闹讣庥|到刑天掌心,星圖突然倒轉,液態星砂逆流成璀璨星河。
慕容宸的黑焰心臟在此刻暴漲。他看見江晚晴的前世:黃帝麾下的玄女將軍為封印刑天,自愿將魂魄分裂成九枚黑蓮子。而此刻從幽冥歸來的圣女殘魂,正將刑天左手拽向時空裂縫。
“不要!“慕容宸突然明悟。他燃燒結晶身軀撲向裂縫,逆命之瞳在最后一刻修改了禁術坐標。幽冥裂縫中的白骨巨手突然調轉方向,抓住了從海底升起的陸地刑天!
兩具刑天殘軀在蒼穹相撞的剎那,九重天外的星辰同時熄滅。沖擊波將海水蒸發成云,裸露的海床上布滿跳動的星砂脈絡。慕容宸懸浮在風暴眼中,黑焰心臟與天機輪盤合二為一。
“這就是你們崇拜的天道!“他的嘶吼引動九天雷劫。雷霆劈在刑天殘軀上,卻洗練出令所有人窒息的真相——陸地刑天的胸腔里蜷縮著慕容宸母親的遺體,而東海刑天的顱腔內冰封著歷代天機閣主!
蕭無涯的妖血在此刻沸騰。他化作血虹貫穿雙神心臟,星砂與妖血混合成金色暴雨。當雨滴落在青銅戟上,江晚晴的虛影突然實體化。她握住戟桿刺向慕容宸,眼中血淚化作蓮瓣:“殺了我,才能終結...“
戟尖穿透心臟的瞬間沒有痛楚。慕容宸在江晚晴瞳孔里看見:三百個時空的自己同時刺出這一戟,而每個江晚晴都在微笑。黑焰從創口噴涌而出,將雙神殘軀熔鑄成覆蓋東海的新大陸。
當光芒消散,慕容宸的結晶軀殼漂浮在祭壇中央。他懷中緊握的母親遺物突然睜開星瞳,映出九重天外的戰場:十萬天兵正與刑天本體廝殺,而統帥的戰旗上,慕容氏家紋與黑蓮圖騰交織纏繞!
海風吹散最后一縷星砂,新大陸的巖縫里鉆出嫩芽。那是吞噬刑天血肉生長的黑蓮,花瓣上卻跳動著人性的金芒。蕭無涯的骨翼化作礁石矗立海岸,妖族古尸在陽光下風化成星塵碑文。
江晚晴的雨滴化身滲入慕容宸結晶心臟,在核心位置凝成琥珀色的胚胎。當東瀛幸存的戰船升起白旗,海底突然傳來青銅戟的嗡鳴——那戟尖正指向北方,那里有座冰川雕刻著江晚晴的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