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店的木門虛掩著，門楣上銅鈴被風撥動，與留聲機流淌的法語香頌交織成慵懶的調子。

蘇雨晴的目光掠過櫥窗里陳列的藝術成分三四層樓那么高的布料，手指無意識地捏了捏陳默的袖口：“這里……看起來好貴。”

“老板娘是我媽老同學，專做學生生意，不貴，放心進。”陳默面不改色地推開門，木質地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店內懸掛的成衣隨風輕晃，空氣里浮著燙過的棉布香，柜臺后戴著玳瑁眼鏡的婦人抬頭，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頓了一瞬，笑出眼尾細紋：“呀，好漂亮的女孩子，默默帶女朋友來選衣服呢？”

蘇雨晴耳尖瞬間燒得通紅，指尖無意識絞著陳默的襯衫下擺。

陳默感受到衣料傳來的細微震顫，喉結滾動著輕輕松開了她的手笑著說道：“林姨，最近也快換季了，幫她看幾款換季的款式……”

頓了頓陳默又靠近一些壓低聲音補充：“貼身衣物也要幾套，要純棉A類。”

“了解！”林雨薇笑著拿著軟尺拉著蘇雨晴繞到只能遮擋住脖子以下身體的試衣簾子時，蘇雨晴眼見自己還能看到陳默，總感覺自己全身都暴露在了他的視野中，不禁嬌羞的整個人都快縮進掛著亞麻連衣裙的貨架里。

陳默見狀適時退到窗邊藤椅坐下，垂眸心不在焉的翻看起布料樣本冊。

看似他在看書，實則他已經將少女慌張推拒的細弱聲線盡收耳底：“那個、蕾絲真的不用……”

“聽阿姨的，咱們女人自己也要取悅自己，這種款式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穿起來很漂亮嗎？別在乎別人的看法，而且內衣反正別人也看不到，咱們憑借自己的目光就該挑選自己喜歡的，不要被庸俗之人的評價左右了自己選擇美的權利。”

林雨薇一番心靈雞湯下去，蘇雨晴倒是也沒有一開始那么抗拒了，比起那種平平淡淡的款式，她自己確實也更喜歡這種蕾絲型的，只是這款暴露的部分太多了一些，實在是讓人看著害羞。

“首先問問你自己喜不喜歡，其次阿姨再跟你說，你這套絕對能迷死默默那臭小子，你自己又喜歡，又能讓自己喜歡的男孩子喜歡這不是一舉兩得嘛。”

蘇雨晴張了張嘴本來想說清楚兩人的關系，但話到嘴邊卻宛如有千層膠水封住了她的嘴巴，最終她還是一個解釋的字都沒有吐出來，“那就這種吧。”

“好嘞，給你準備七套讓你們每天都能有新鮮感。”林雨薇笑著說道。

這話聽在蘇雨晴的耳中那是萬分的羞澀。

內衣確定完畢后，林雨薇又開始給蘇雨晴配衣服，隨著試衣簾子掀起又落下，陳默看到林雨薇抱著一套鵝黃色連衣裙和淺藍襯衫又鉆了回去。

陳默倚著墻數簾子縫隙漏下的光斑，聽見衣料摩挲的窸窣聲時，后頸忽然沁出一層薄汗。

他腦海里已經在幻想蘇雨晴穿上這套會是什么模樣了。

簾子“唰”地拉開時，他正盯著墻角的縫紉機發愣。

“會不會很奇怪？”蘇雨晴揪著裙擺原地轉了小半圈，發梢掃過鎖骨處的蝴蝶結系帶。

晨光將她籠罩成半透明的蜜色，棉布裙擺蕩起的弧度像初綻的鈴蘭。

陳默的喉結重重滑動，突然起身伸手將她的襯衫領子翻平整：“第二顆扣子系錯了。”

指尖無意蹭過少女頸側肌膚，兩人同時僵住。

留聲機恰在此刻跳轉到《La Vie En Rose》的副歌，陳默觸電般縮回手，轉身從貨架抓了頂草編遮陽帽扣在她頭上：“配這個，防曬。”

蘇雨晴微微嬌羞的低下頭，此時林雨薇笑著說道：“看來你們都很滿意啊，再試試這套。”

些許時間后，試衣簾子再次掀開的剎那，少年喉結重重滾動——苧麻纖維在晨光里呈現半透明的質感，蘇雨晴鎖骨處淡粉肌膚若隱若現，腰側盤扣隨著呼吸起伏，像朵隨時會振翅的蝴蝶。

最關鍵的是，薄薄的內衫居然透出了內里若隱若現淡粉色的蕾絲文胸，直看的陳默眼睛都不眨一下。

很快蘇雨晴又換了幾套衣服，不得不說林雨薇的眼光是真的獨到，每一套都能讓陳默和蘇雨晴都感到滿意。

“好了好了林姨，別再配了，你小侄子我的卡都要不夠刷了。”眼見林雨薇將蘇雨晴當模特配上癮了，陳默趕緊阻止了她。

“怕什么，你林姨我是著急找你拿錢的人嘛，回頭找你老娘報銷就完事了，給兒媳婦花錢，這事給她知道了，不知道開心成什么樣子呢。”

“你別跟她胡說啊，我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

“呦，玩的還挺純情嘛你小子，我還以為你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林雨薇一副你看我信不信你的表情。

陳默苦笑道：“真真的，千萬別跟我媽亂說，不然下次不來照顧你生意了。”

“好好好，沖你來林姨這里消費的份上，我就幫你保密，再給你打個一折。”

“都說賣衣服賺錢，原來真這么賺錢啊，一折都能打。”陳默不禁感嘆了一句。

“嫌便宜了是吧，那給你多算點。”林雨薇白了他一眼道。

“別別別，林姨最好了，說好了一折不能耍賴，下次請你吃飯。”陳默趕緊賠笑阻攔。

“這還差不多。”

結賬時林雨薇將疊好的內衣單獨用牛皮紙包好，沖陳默眨眨眼，貼到他耳邊真一臉姨母笑的輕聲說道：“你這小女朋友的身材，林姨幫你鑒定過了，絕對的極品，你小子可真是有福了。”

少年嗆咳著摸出老爹留給他的信用卡，余光瞥見蘇雨晴正踮腳研究窗邊的蕾絲邊睡裙，發間別著的草帽隨動作歪斜，露出耳垂那粒朱砂痣，暖光下的她是顯得那么的青春美好。

幻視間，陳默眼前再次閃過蘇雨晴在暴雨沖刷下凄然的死狀照片。

他握了握拳，心中暗暗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眼前的這份美好，只要他還活著，他就要一直呵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