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月光從林縫漏下。

在嶙峋怪石上，灑出蛇影紋路。

五個身影蜷在濃霧里發(fā)抖。

有個潑皮突然踩斷枯枝，腳下發(fā)出指骨斷裂般的脆響。

他驚跳著后退。

撞碎了蛛網上懸掛的半透明蛇蛻，碎片如雪般飄落。

那蛇蛻竟有水缸大小，在月光下泛著青白幽光。

此處已是蛇盤谷深處。

青鱗紋路爬滿開裂的鎮(zhèn)山石。

碑身遍布蛛網裂痕，仿佛隨時會崩裂成齏粉。

“娘娘！你可算是回來了！”

“疤臉我委屈啊...”

疤臉漢撲跪在石碑前，開始哭訴起來。

四個潑皮蜷縮在蛇柏下。

他們跟著疤臉漢子夜闖深山，原想著能采兩三株龍涎草，便是走運。

誰知，鎮(zhèn)山石下的深淵，竟鋪滿成百上千株幽藍熒草。

那些泛著冷光的根須處。

密密麻麻的幼蛇正在蠕動，鱗片摩擦的沙沙聲，直叫人膽寒徹骨。

“姓季的上來就廢了我命根子！這哪是沖我來的？分明是打您的臉吶！”

疤臉漢撩開血漬斑斑的褲腰，

月光下，那處空蕩蕩的。

他聲音發(fā)顫：“您得給個公道啊！”

鎮(zhèn)山石下方深處，傳來鱗片摩擦聲。

四條潑皮突然發(fā)現，腳下泥土變得綿軟濕潤。

領頭潑皮默默攥緊短刀。

他總覺得那些盤繞蛇柏的藤蔓在悄悄游動。

“獻上祭品，許你新生。”

空靈女聲從四面八方涌來。

領頭潑皮突然發(fā)出慘叫，他手中短刀竟熔化成鐵水。

整個人如同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另外三個潑皮也僵在原地。

褲襠里滲出腥臊的液體。

疤臉漢子眼中閃過狡黠，突然帶著哭腔喊道：

“兄弟們再忍忍，等我修成‘術’，定帶你們去內寨的醉春樓快活！”

鎮(zhèn)山石轟然開裂出一條小口。

里面竄出數百條白蛇，瞬間卷著四人墜入下方深淵。

慘叫聲驟停。

四具尸體眼窩綻開龍涎草，正順著石縫游走，將裂口又撕開三寸。

疤臉漢感覺胯下發(fā)燙，低頭看見兩條白蛇，正首尾相銜重塑著殘缺之處。

深淵下方。

傳來一聲輕笑，似遠似近，寒意刺骨。

“本宮賜你的新寶貝，可比原先那個有趣得多。”

疤臉漢伸手向下摸索，指尖觸到覆滿冰涼鱗片的詭異玩意。

那張蛇鱗密布的臉咧開笑容，猩紅舌頭頻頻吐出。

“去寨子尋個陰年陰月陰時生的丫頭。”

“遵命。”

疤臉漢話音未落。

關節(jié)已發(fā)出瘆人脆響，身軀軟化如蛇。

“丹坊學徒的位置...”

下方傳來鱗片擦過巖壁的聲音，“若小青不成，你便去爭。”

哨子打著旋兒落在疤臉漢掌心。

“是。”

陰冷話音一落。

疤臉漢已貼著巖壁游入夜色。

山道上留下蜿蜒痕跡。

翌日清晨。

青崖寨。

外寨。

山珍棧。

木凳上，坐著個倒吊眉老頭，右臉銅錢大的胎記泛著暗紅。

孫老九雖須發(fā)花白，一身衣袍襯得筋肉賁張。

他雙臂交疊，擰眉盯著疤臉漢。

對方下身血跡斑斑，發(fā)間還粘著幾片枯葉。

也不知道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季家二郎動的手？”

孫老九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