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藥是我給唐家的。”

季咸將藥簍往地上一撴。

“要搶之前，總該問問主人。”

疤臉漢眼角抽動。

疤痕在陽光里泛著暗紅。

籬笆外。

看熱鬧的四鄰炸開了鍋。

“三株老藥誒！”

“值十五兩雪花銀吶！”

“夠吃整月的肉糜了！”

幾個裹著破衣的漢子，眼珠子粘在疤臉漢腰間的鹿皮囊上，拔不下來。

穿補丁棉裙的婦人尖著嗓子喊。

“你們也不想想，唐大郎日日往季家送兔腿！”

“季小哥這是來報恩了！”

疤臉漢嘴巴一張，唾沫星子都快濺到季咸臉上。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

他故意拖長調(diào)子，五指張開晃了晃。

“給你五兩銀子，這藥我替三姑收了！”

十五兩的三株老藥，五兩就想拿走？

還拿馬三姑當幌子壓人？

疤臉漢咧嘴湊近，滿口黃牙噴著臭氣。

搖了搖頭。

季咸垂眸閉氣，硬是強忍著沒后退。

“不樂意？”

疤臉漢嘴角弧度，陡然收窄。

疤痕在陽光下跳動。

少年面色平靜，摩挲著腰間刀柄。

“這老藥少過十八兩不賣。”

“十八兩？你當這是金瘡藥？”

疤臉漢身后，幾名魁梧潑皮驟然圍攏過來。

“哪怕是濟世堂收這破玩意兒......”

疤臉漢吐了一口唾沫，“十五兩頂天！”

“原來你還識貨啊。”

季咸眼皮都沒抬。

“十五兩是買藥錢，三兩是你傷人該付的醫(yī)藥費。”

“好！好！好！”

“你小子玩我是吧！”

疤臉漢額角青筋暴起。

蒲扇般的巴掌剛揚到半空，卻見季咸突然抬眸。

少年眼中冷芒乍現(xiàn)。

渾身氣勢驟然如吊睛猛虎。

后腰一擰。

繃緊的右腿已攜著破風聲掃出。

那記鞭腿裹著渾厚氣血，恍若虎尾橫空。

眾人耳畔炸開一聲暴烈虎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疤臉漢壯碩身軀竟如斷線風箏倒飛而出。

后背重重砸在地上。

還沒來得及呻吟兩句。

襠部傳來的劇痛，已讓他蜷成蝦米。

破碎的悶響，伴著不似人聲的慘嚎，響徹院中。

季咸冷眼睨著地上抽搐的身影。

靴尖尚殘留著幾縷布碎。

圍觀眾人，下意識夾緊雙腿。

仿佛那記裂石碎金的撩陰腿，正懸在自己命門。

目光掃過。

潑皮們嚇得癱坐在地。

季咸見他們喉結(jié)滾動，卻發(fā)不出聲。

他上前幾步，抓起疤臉漢腰間的皮囊。

季咸轉(zhuǎn)身沖著潑皮們嗤笑一聲。

“拿四兩銀子出來，你們可以走了。”

幾條潑皮瞠目結(jié)舌。

四兩銀子？

方才。

分明說是三兩醫(yī)藥費！

何時竟又添了數(shù)？

這姓季的，你九出十三歸還嫌不夠狠？！

更令他們驚駭?shù)氖牵鞠叹购翢o征兆地動了手。

但見鹿靴殘影掠過。

一記斷子絕孫腿正中要害。

疤臉漢襠下，霎時綻開血花。

殺豬般的哀嚎，戛然而止。

竟是被生生疼暈過去。

“忒不講究！”

眾潑皮心忖的同時，勉強爬起來。

江湖規(guī)矩總要先亮架勢，哪有這般說打就打的？

而且，方才還兇神惡煞的疤臉漢。

此刻。

蜷縮如蝦地癱在血泊里，只剩胸膛還在微弱起伏。

瞧著那灘暗紅，在地面上緩緩蔓延開來。

眾潑皮臉色愈發(fā)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