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堂。

茶室。

“季兄弟大氣！”

周二河笑著拱手，眼底閃過精光。

他自問做不到這般瀟灑。

如果握著旁人把柄，定要榨出最后一絲油水來。

若非如此，早將那賣身契直接還給唐家兄弟了，何必繞道季咸手里。

“當年唐家借了斗米，救了我性命。”

季咸隨意撣了撣衣袖。

“今日能與周少在此喝茶，全賴這恩情撐著。”

周二河嘴角笑意更深：“早聽聞季兄弟重情義，今日算是見識了。”

兩人客套間，各懷心思。

季咸的謝意落在周二河耳中，好像化作將來周家，拿捏濟世堂的籌碼。

茶霧裊裊間。

這位藥行的少東家仿佛看見，濟世堂的匾額已換了周家字號。

“周少爺今日來，不止為這事吧？”

季咸抿了口茶。

話音落下，打斷了周二河的思緒。

周二河心頭微震。

沒想到自己藏得嚴實的心思，竟然被這少年看穿。

猶豫片刻，他從懷中取出一張薄紙，推過去。

“昨日見季兄弟開鼎采藥的手法，神乎其技，想必對丹藥也有研究？”

這頁紙，正是周二河從謝青處，得來的《四合丹訣》殘篇。

周二河多留了個心眼，故意抄錄了部分丹訣，并且打亂順序。

自得到這本丹訣的第一眼起，他便覺得其中手法詭異。

雖然他不通丹道，但那些煉制之法，沒有半點君臣配伍，反倒好似......邪術。

如今，他拿這殘篇試探季咸。

既為探對方深淺，亦要驗丹訣真偽。

到底是世家子弟，這等心計尋常百姓哪會有？

如果換作旁人得了秘術，怕是早奉若至寶，哪會起疑。

周二河正心神不定。

季咸已經拈起薄紙細看。

自穿越以來，他就對丹藥格外上心。

畢竟，從廢丹看來，此界煉丹術不同于前世的水銀煉丹法。

很可能有寶貴的研究價值。

正想著。

季咸越看，眉頭越緊，心跳如雷。

周二河眼見少年神色幾變。

先是皺眉，接著驚訝，繼而震驚。

最后竟然露出釋然與猶疑交織的神色。

剛要發問，卻見季咸搖鈴喚來伙計，吩咐取些藥材與雞鴨內臟。

這反應令周二河愕然。

只是份打亂順序的殘篇丹訣。

對方竟然好像窺破玄機，還要當場驗證？

待季咸推回薄紙。

周二河接過，忍不住追問：“季兄弟，這丹訣殘篇可算真本事？”

季咸抿了口茶，沉默片刻，才開口道：“周兄這丹訣雖是殘篇，倒也有幾分精妙，不知從何處得來？”

見對方不接話。

季咸摩挲著茶盞邊沿，故意拖長聲音：“只是這價值么......”

周二河目光微閃。

聯想到季咸查看完殘篇之后，那些古怪舉動。

他心中已大致猜到了，謝青怕是把壓箱底的煉丹秘術，傳給了自己？！

若真讓自己學成了，日后說不定能成一方丹師。

周二河強壓著心頭激動，故作隨意道：“老爺子總嫌我根骨差，這不逼得我找些偏門法子。”

他拿起紙片晃了晃。

“正好前幾日，手下人得了個殘方，說是練出的丹藥，效果不差。”

紙角在季咸眼前簌簌擦過。

周二河敏銳捕捉到，對方眼中轉瞬即逝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