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文字看似是煉丹術語。

字縫里卻滲出森森血氣。

耳邊莫名傳出嗚咽，驚得周二河險些摔了冊子。

“瞧你這出息。”

謝青欺身上前。

一股熟悉的怪香，縈繞而來。

令周二河不禁后退，差點被門檻絆倒。

對方卻渾不在意地輕笑出聲。

“回吧，”

謝青擺擺手，眼珠轉向里屋陰影，“迎春喊我了。”

周二河連忙帶著伙計告退。

伙計也被嚇得戰戰兢兢。

廊下冷風灌進衣領。

周二河抹去冷汗，攥緊冊子，啐了口：“裝神弄鬼的玩意！”

藥行這位少東家剛走。

謝青便起身面朝屏風。

屏風后。

那團陰影正不安分地蠕動著，傳出窸窸窣窣的鱗片摩擦聲。

陽光照在謝青身上，他的影子扭曲成蛇形。

他卻面色如常，伸手觸碰屏風。

掌心隔著絹帛傳來細微震顫：“快了...再忍忍。”

謝青喉結滾動，吞咽唾沫。

“那些輕賤過你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他面色由白轉紅，仿佛有團火從手指竄遍全身。

骨骼爆出炒豆般的脆響。

身形肉眼可見地膨脹起來。

肩膀橫闊，腰背隆起。

原本稀薄的氣血，竟然化作濃稠的汞漿，在經脈奔涌。

“娘娘的法子果真神妙！”

陰影之中，忽地閃出個漢子。

他走出屏風，感慨道：“睡一覺便煉成汞血，連記憶都分毫不差，我都想投效娘娘了。”

正是馬三姑，那便宜老爹。

此人號稱吞山蟒，在青髯匪中排行第六。

說來古怪，這伙匪徒的須發分明是黑色，卻偏以“青髯”為號。

“娘娘，算算日子，也就這兩天了，您給個準話吧？”

“楊平安進山了，沈昭直也回了青州。

不過綁個季咸，犯得著調我手下百來號人？”

聞言，謝青面色微變，脖頸如蛇般詭異地扭動。

他大手壓在屏風上，嘴角咧開細縫。

陽光透過窗縫，照進他微瞇的眼中。

瞳孔驟然收縮成一條豎線。

連嗓音都摻著嘶嘶氣音。

“六當家急什么？這事得小心，底牌不能掀早了。”

謝青傳來輕笑聲。

“再說了，這可不是我獨吞的買賣，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塊肉呢。”

還有同伙？

吞山蟒低頭咳了兩聲，眼里閃過精光。

他傷勢確實恢復不少。

暗幸自己喊來了其他兄弟，否則怕是要被這條毒蛇生吞了。

跟蛇妖打交道，果然得留后手。

“入了冬，青髯匪上千張嘴要喂。”

他搓著粗糲的手掌，試探：“青崖寨這點肉夠分？您說呢？”

“六當家和我想法一致。”

話音剛落。

吞山蟒渾身一顫。

真要掀起大亂？

正驚疑時，謝青手中靈光驟現。

甩出個血淋淋的粗布包裹。

那包裹滾了兩圈，露出兩條斷臂。

“這是？”

吞山蟒瞳仁驟縮。

“張縣令把山中機緣當自家私產，卻不知那本就是我等命數。”

謝青眼風一掃斷臂。

“如今他丟了雙手，又碎了文心，縣衙差役也折了大半。”

吞山蟒臉上筋肉抽動。

“傷朝廷命官等同謀反！”

“你們不怕丹鼎、道觀圍剿？難道要重現十年前的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