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墨將蛇尸收入乾坤袋，心中暗道：“回稟師父時，只說尋得尸身，不能再提獸元之事，否則又要打手心了......”

蒼梧山妖魔橫行，能撕碎這妖蟒的兇物，斷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劉墨正欲離開，有師弟卻湊上來討好：“師兄，有這妖身，應該夠我們給師父交差了吧？”

劉墨哼出一聲冷笑，戳著師弟的腦門道：“師父的開學第一課你沒來？”

“妖物之所以稱妖，是因穢氣侵了五臟六腑，這才化為妖物。”

“就像窖藏三十年的女兒紅，若壇子裂了縫，滲進污水，你說這酒還能喝么？”

見師弟仍發怔，他隨手折了根樹枝在地上比劃：“我大衍立國那日，天地出現穢氣，如潮水蔓延，從此道統不顯，末法降臨。”

“而山野精怪吸了穢氣便成了妖，凡人若被侵蝕......”

枯枝突然折斷，濺起一撮塵土。

“輕則經脈逆行，重則化作只知飲血的魔頭。”

“那這蛇肉，豈不是沒辦法給小師妹了...”師弟后怕道。

“你試試？”

劉墨眉眼一挑，“今夜吞下半兩，明早你便如牽絲傀儡。先撕了自己這身皮囊，再把寨里養的母豬當仙女追！”

話音未落，旁邊幾個師弟已慌忙退開幾步，仿佛乾坤袋里的蛇尸，正冒著幽幽血氣。

“多虧有師兄在，要不寨里的采藥人和獵戶可就慘了。”有個師弟討好地湊過來。

劉墨沉下臉掃視眾人：“你們是不是覺得外鄉人，就該高本地人一等？”

幾個師弟理直氣壯地交換眼神。

他們剛來那會兒山崩地裂的，要不是本地三大團伙怕沒有帶路進山，哪會連夜給外寨人修繕住處？

“都是眼皮子淺的！”

劉墨拍了拍沾在衣服的草屑，“誰家往上數三代不是泥腿子？我太爺爺還當過纖夫呢。”

眾人訕訕垂下頭。

話雖如此，可投胎這事......

有人生在金窩銀窩，有人落在草窠石縫，終究是命數不同。

隨后，劉墨招了招手，領著師弟們下山去了。

臨走前，劉墨還回頭望了一眼，霧氣彌漫的深山老林。

“人連出生都做不了主，往后的事還怎么打算？”

身后傳來師弟的嘀咕：“若我是這寨子人，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活了。”

“我聽說蒼梧山原本百寨林立，如今只剩零星幾個。”

有人用竹杖撥開擋路的藤蔓，“說是遭了妖禍。”

年長些的師弟接茬道：“能逃出來當采藥人都算造化，外頭不知多少流民擠破頭想進來。”

劉墨瞇了瞇眼，開口道：“山里人的確苦。”

“可師兄走南闖北這些年，既見過餓得啃樹皮的流民，也見過父母插草標賣兒女的。”

幾個師弟連忙垂手，先前說話的年輕人訕訕道：“師兄見識廣，我們這些人不過是仗著祖蔭混口飯吃。”

劉墨輕嘆道：“所以說，凡事就怕有對比。“

這話在理。

那些外鄉人費盡周折沒拿到的獸元，竟被個山野小子得了去。

“幸虧溜得快，”

季咸從崖頂下來時，望見遠處成片的火把和機關獸。

“神機院的鐵皮畜生鼻子，真夠靈的，差點就撞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