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見一陣嘩啦翻動的聲響。

緊接著，那老婦人渾身升起文光。

正欲揮拳的漢子，突然踉蹌半步。

眼中出現“刑”字，好似銀鉤勒進皮肉。

他開始不斷撕扯脖頸處，那些無形的鎖鏈。

只是，脖子越發勒緊，褶皺滲出墨跡。

將漢子最后的嘶吼，碾成齏粉。

撲通！

漢子倒地昏迷。

皮膚上浮出密密麻麻的小字，他身上的銅皮鐵骨不斷崩解，迸出血花。

廢了！

只是一道莫名的文光，便廢了一位鐵骨快要圓滿的武夫。

眾人臉色大變。

馬三姑也沒好到哪里去。

“鈞天書院！”

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她愣在原地。

這四個字重若千鈞。

當年謝青設局算計王掌柜得手，卻仍被貶到此處當差。

爬上謝青的床榻之后，他便反復告誡馬三姑。

鈞天書院，是蒼梧三大學宮見了，都要俯首的龐然大物，碰不得。

“季咸，是小姐新收徒弟的胞弟。”

朱婆婆一邊說，一邊從袖中抖出一疊黃紙，也不知她為何隨身帶著這些。

“今日特來給你送份禮。”

朱婆婆緩步踏入前堂，垂眸看去。

“這些紙錢燒了，往日恩怨便隨青煙散了。念在都是女子，方才那些往臉上貼金的渾話，我權當沒聽見。”

紙錢在她手上緩緩燃燒。

“季靈是鈞天書院唯一的親傳，季咸是她唯一的血親。

往后在丹坊里，把頭低下去煉丹，歪門邪道收著些，日子才能長遠。

老身這番話，可記牢了？”

馬三姑臉上的脂粉不斷滑落。

喉嚨發出細微聲響，她最終一字一頓道：“迎春...謝婆婆教誨！字字刻骨，句句銘心，一字不敢忘！”

朱婆婆聞言，略一點頭，揚手將燃著的紙錢往空中一拋。

紛飛火星，隨著灰燼墜落。

眾人眼眸驟縮，四周驟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光是“鈞天”二字便震得他們后頸發涼。

鈞天二字，何意味？

執禮衡文，謂之“鈞”！

垂憲立極，謂之“天”！

當然，這是外人的看法。

朱婆婆冷眼掃過眾人：“在鈞天書院，規矩只有一條，小姐的規矩。”

拿起一旁的茶水，潤了潤嗓子，這才道：“今日把話挑明了，往后若再有人敢背后捅刀子......”

話音陡厲，茶盞應聲碎裂，“老婆子便教他知曉，什么叫做鈞天二字。”

寒眸忽又轉向馬三姑：“至于那些個不聽悔改的！”

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老身倒不介意用他們的族譜，來添幾頁注疏。”

話音一落。

馬三姑伏在地上，顫聲道：“先前在外寨冒犯季家姐弟，全怪孫老九、周老狗攛掇，說到底還是我豬油蒙了心。

求婆婆作證，從今往后，只要遇見季家姐弟，妾身必定退避三舍，絕不主動相見。”

說著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地板發出悶響。

砰砰砰！

季咸盯著她后腦勺冷笑。

他深知這毒婦最擅常委曲求全。

如今攀上丹坊，又暗通妖蛇。

若不除她，早晚要出大亂子。

只是眼下眾目睽睽，倒不好動手。

“季小子，來這兒。”朱婆婆敲了敲桌案：“拿些紙錢去燒吧，就當是賀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