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離開大陸,游過海峽,登上島國的巖石海岸。島雖不大,卻長滿了樹。島上有一片青草遍布的開闊地,中間點綴著一個小湖;湖水清澈透明,隨著湖底彩石顏色的變化而閃閃發光。
“這個地方挺不錯,”一個女人說,“我倒愿意在這兒住一輩子。你想想看,在這里不用操勞養兒育女;不用做飯,不愁沒水喝,遍地的綠草能驅熱,茂密的森林能遮涼……這有多好啊?”
“而且十分平靜,沒有任何不順心的事來打攪我們。”另一個女的說著,仰身躺在綠茵茵的草毯上,盡情地享受這大自然的美。“真是太美了!但是我們不能永遠住在這里。”
“為什么不能?”
“你還問為什么?別傻了,過一陣子我們會想念男人的。離開男人,這里的生活再好也不夠刺激。”
“刺激!誰老想要那種刺激?能吃,能睡,能休息,能玩,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那不更好嗎?”
“那么,我們吃什么呢?我們靠什么生存呢?”
“吃的東西可多了。植物塊根、貝殼、蠐蠟,可能還有甘薯,湖中還有蓮藕……”
她坐起來,指著湖說:“還有魚。快看!”這時,只見一條大魚滾圓的背部露出水面,但立刻又消失了。這個女人跳起來,跑到湖邊,趴在一塊伸入湖中的巖石上,一手抓住石頭,一手舉著標槍,時刻準備投向湖中的目標。那條大魚毫無戒備地從巖石旁游過。只聽“嗖”的一聲,陽光中標槍一閃,刺入大魚的腹中。
“姐姐,快來幫我一把!”
姐妹倆躍入湖中,把受了致命傷的魚抓起,扔上岸來。
投槍刺魚的女人氣噓噓地說:“你看!我說了這里有足夠的食物,要想弄點吃的真可以說能順手拈來。我們來分下工,你去撿些柴火,我去找一個起爐灶的地方。”
火燃了起來,噼噼啪啪地作響。一會兒工夫,沙粒和石頭都燒得滾燙,足可把魚烤熟。
“這味道聞起來還不錯吧?”
“嗯,也許不錯,”另一個女人勉強答道,“但是光吃魚不夠味兒,我們還應該去采些植物塊根和綠菜。”
“你這種女人真是不得了,什么也不能使你滿足。告訴你吧,我們所需要的東西這個島上應有盡有。你把撬棍帶上,到那邊看看有什么可采的東西,我到另一邊去;過一會兒,我們就會有足夠吃的了。別忘了把皮袋帶上,待會兒用得著。”
傍晚時分,她們滿載而歸。想到等待她們的豐盛晚餐,她們的口水都流出來了。她們向冒起炊煙的地方走來,突然大驚失色;石頭燒得發紅,但魚卻無影無蹤了。
她們發現,沙地和草地上留下了一條魚走過的痕跡。于是,她們跟蹤追尋,發現魚的行跡來到一棵大樹底下便消失了。
“快往上看!”
只見那條魚沿著樹干正慢慢地向上爬,已經爬到了樹干中央了。投標槍的女人跳起來,攀住低處的樹枝,準備爬上去抓住那條魚。她的姐姐把她攔腰抱住,說:“別做蠢事!不小心,你會摔下來的。我們看它能跑到哪去,等它爬到樹尖,也許會掉下來的,那樣我們就可以不費力氣地把它再放到燒紅的石頭上去。”
魚越爬越高,達到頂端細枝時,樹尖左右搖擺,但它還是繼續往上爬。天空好像個大黑罩子,里面閃爍著無數的星星,魚慢悠悠地向上飄入其中。這時,魚的身子完全變成了圓形,它的皮放射出溫柔的銀光。兩姐妹莫名其妙,呆呆地看了好半天,直到升天的魚漂走,落到山的后面。
那天晚上,迷惑不解的兩姐妹緊緊地偎依在火堆旁睡覺。次日清晨,她們的早餐是頭天采集的野生植物和用余火烤的鳥蛤。她倆迫不及待地等待著升天的魚再次出現。太陽終于落山了;她們知道,魚早就在天空中奔跑了,因為東方已經出現了亮光。魚月從東方冉冉升起,十分壯觀,美麗迷人,但看起來比它離開大地時小了一些,而且不如頭一天晚上那么圓了。
每天晚上,魚都在晴朗的天空中從東到西行走。魚月變得一天比一天小了,先變成一彎勾月,最后干脆連影子都沒有了。于是,島上一片漆黑,不再是理想的樂園了。白晝來臨時,兩姐妹游回大陸,返回被她們拋棄的丈夫的身邊,繼續干母親們必須干的無止境的苦活。
過了兩個晚上,魚月又從東方升起了。它一天比一天變大,終于又變成了當初那種絕對的圓。沒過多久,魚月好像被什么東西偷吃,漸漸地消失,然后又恢復變圓。從那以后,魚月圓缺交替,始終有規律地出現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