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主公何故發(fā)笑?
- 我在隋末當(dāng)反王
- 玉谿山人
- 3486字
- 2025-03-20 14:08:50
楊玄感!
裴昇看著小院內(nèi)那串腳印,漸漸被飄雪覆蓋,內(nèi)心翻滾沸騰如水。
按照他先前的猜度,還以為整件事是清河崔氏、趙郡李氏為首的河北世族藏在幕后。他萬萬沒有想到汲郡張氏背后之人居然是楊玄感,是弘農(nóng)楊氏。
至于怎么從房彥藻聯(lián)想到楊玄感的,其實(shí)很簡單。
因?yàn)榉繌┰宕巳四耸抢蠲艿挠H密心腹。
而李密,正是楊玄感造反的謀主!
房彥藻——李密——楊玄感。
只不過,讓裴昇萬萬沒想到的卻是李密居然學(xué)曹操捉刀人的典故,假扮成家仆,恭恭敬敬的站在房彥藻身后。
裴昇嘿然一笑,我可是將三國演義翻爛了的人!再說了,哪有仆人,雙手肌膚比自家主人還細(xì)膩光滑的?
李密,你這點(diǎn)小伎倆,也想蒙騙小爺?
不過若幕后主謀是楊玄感,那么他的目的必然不是操縱糧價,盤剝百姓。
裴昇恍然大悟,原來?xiàng)钚邢胍旆床⒉皇且惶靸商斓氖虑榱耍缭谶@個時間點(diǎn),他就開始暗中籌謀準(zhǔn)備了,只不過真正成功要等到二征高句麗的時候。
那么歷史上這個時間點(diǎn)他為何沒有成功呢?
自己這次只能算是誤打誤撞,攪亂了他的謀劃而已。
難道真實(shí)歷史上,也有一個自己?
忽然間,裴昇想起了自己剛剛隨口一說,扣給房彥藻的黑鍋。
頓時悚然一驚,難道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諸多遭遇其實(shí)都是拜楊玄感所賜?
設(shè)計(jì)讓自己被通緝下獄的幕后黑手就是他!
對了,還有來淵!
裴昇終于想起了歷史上這個來護(hù)兒的二兒子,曾經(jīng)跟隨楊玄感一起造反。
那么一切都順理成章了,先派人抓自己,然后再半路截殺。從而挑起河?xùn)|世族和河北世族的紛爭,那么他楊玄感就可以趁亂火中取栗。安排事先埋伏下的棋子,占用黎陽倉存糧,趁楊廣在前線,然后發(fā)動謀反,一切都如他在歷史上做的一樣。
所以,真實(shí)歷史上的自己應(yīng)該就是這么被楊玄感搞死的。
裴昇覺得后背有些發(fā)涼,脖子也隱隱生疼,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心中忍不住暗嘆,你還真是個倒霉蛋,明明有著好家世,好武藝,卻在大爭之世來臨前無辜身亡,肉眼可見的前途作為都化作云煙,成了史書上無名無姓之人。
不過,既然我來了,那么一切都已經(jīng)改變!
終有一日,你這本該史書無名之人,會讓萬千史家為你寫傳!
至于楊玄感之恩,亦當(dāng)十倍償還之!
按下心潮澎湃,裴昇又莫名感到一絲好笑,自己非但沒按照楊玄感所謀劃的順利死去,還信手?jǐn)圏S了他在黎陽倉的布置。想必楊玄感在家中已經(jīng)急的跳腳了吧?要不然怎么會直接派出謀主李密來和自己接洽。
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阿兄,你為何發(fā)笑?”裴行儼看著自家阿兄臉上奇怪神情,頗有些擔(dān)憂,近來也不知道為何,他老是發(fā)生這種情況,忽然就笑了起來,莫不是得了什么癔癥?
“我笑那房彥藻無謀,李密少智。”
“李密?蒲山公李密?剛剛那個老仆就是他?”裴行儼連忙起身,焦急不已,“阿兄,我馬上帶人去追他們!”
……
“李公,外面沒有追兵。”
房彥藻拉開門走進(jìn)屋內(nèi),風(fēng)跟隨著他,找準(zhǔn)機(jī)會往里傾斜,吹得屋內(nèi)篝火忽明忽滅,光影搖曳。
這是一處位于衛(wèi)南城外的偏僻小屋,在離開了裴昇住所之后,李密和房彥藻便一路快馬加鞭,趕在宵禁城門關(guān)閉之前,出了衛(wèi)縣。
李密依舊穿著仆人青衣,只是摘去了幞頭,脫去了靴子,正就著篝火烤腳。
一股焦臭氣味順青煙騰空,可是李密非但沒有皺眉,反而是不知道想起什么趣事一般,嘴角漸漸上揚(yáng),以至于止不住的笑出了聲。
“李公何故發(fā)笑?”房彥藻不解。
李密搖頭不止,“孝朗啊,你說為何我們要如此倉惶呢?就像是只喪家犬一樣,迫不及待的從衛(wèi)縣逃跑?”
“因?yàn)樗懒宋覀儽澈笾耸菞罟R驗(yàn)樗J(rèn)出了李公你啊!因?yàn)樗赡軙杀鴮⑽覀兦茏剑 狈繌┰灏櫭蓟卮稹?
“他有何理由要捉我們呢?追兵又在哪里呢?”
房彥藻語塞,好半晌才開口說話,“或許是他不敢得罪楊公,所以……”
“錯了。此人哪有什么不敢之心,你就看看他現(xiàn)在做下的事情,黎陽放糧,何等震撼,河南河北,皆為之驚駭。”李密慢悠悠的換了一只腳,繼續(xù)烤火,“他若真心想抓我們,又豈會任由我們出城?”
“那他是心存何意?總不能是故意放我們走的吧?”
“你說呢?”李密微笑反問。
“我明白了,他那時候根本就還沒意識到我們真正身份,所以才沒有派人來追。什么楊姓,什么看李公面相不凡,貌似故人,其實(shí)都是他在詐我們。其實(shí)他根本還什么都不知道!李公,我們失策了,我們被他嚇住了!”忽然間,房彥藻像是想通了什么,砸拳低喝。
李密繼續(xù)微笑點(diǎn)頭,“是啊,這正是我發(fā)笑的緣由,我們啊,都被他嚇住了。然后就自亂陣腳了,走的越急,越說明自己心虛。”
他忽然感慨道:“好一只雛虎,氣候未成,卻已經(jīng)凜然生威,更兼心思機(jī)巧。河?xùn)|裴氏,果然不能小覷。”
“未想到我們沒嚇住他,反倒是被他嚇住了。但是,他現(xiàn)在必然已經(jīng)猜到幾分端倪了。李公,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房彥藻眼睛一瞇,露出了陰狠神色。
李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細(xì)細(xì)思索之后,開始分析,“以我猜測,以裴氏為首的幾個河?xùn)|世族,都已經(jīng)隱約察覺到了玄感謀反之心。裴氏之所以派裴昇來當(dāng)這個督糧大使,就是想要借他的手,將黎陽倉之事捅到那位至尊面前,針對的正是玄感!他們的目的在于,鏟除弘農(nóng)楊氏一門自楚國公開始,就在朝堂上建立的莫大影響力。屆時,既討好了至尊,又替自己世族更進(jìn)一步清除障礙,同時還能捧出裴昇這位家族后起之秀,真可謂是一舉三得!”
“不愧是裴世矩,手段依舊老辣。”
“可惜啊,就連裴世矩也萬萬沒有想到,裴昇小兒會如此的肆無忌憚,居然直接勾連瓦崗寨草寇,開倉放糧。”李密搖頭失笑,“如此一來,原本打得一手好算盤的裴氏,轉(zhuǎn)眼也落入了和我們類似的境地。一旦所有事情曝光,到時候,弘農(nóng)楊氏、河?xùn)|裴氏,全都是滅頂之災(zāi)。而真正的得利者,就只剩那位至尊了。”
“所以,他們現(xiàn)在也不敢讓這件事捅出來,所以,他們也在用力掩蓋這件事。”房彥藻恍然,“這也是為何楊公讓我前來衛(wèi)縣,與裴昇相見的緣由。只要事情沒揭開,一切都還有的談!”
“奈何此人油鹽不進(jìn),鐵了心一般要和主公作對,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失心瘋!”房彥藻臉上又露出了陰狠,同時又重復(fù)了一句先前的詢問,“既然裴昇不肯妥協(xié),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黎陽倉存糧一日日減少吧?李公,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唉……”
李密一聲長嘆后,搖了搖頭,神色黯然,“我亦出身關(guān)隴,祖上和裴氏多有往來交好,更不乏姻親。按理說,身為長輩,我該叫那裴昇一聲賢侄,多多照拂他才是。”
房彥藻一楞,急忙開口,“李公你是要放過他?”
李密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更加黯然,“可惜,可惜。這般英才,剛剛出道,就要枉死,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房彥藻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說了半天,原來你是要?dú)⑺。?
不過,既見李密決定已下,房彥藻也毫不猶疑的開始思索籌謀起來。
“可是如今我們既出衛(wèi)縣,再進(jìn)只怕艱難。聽說裴昇一身武藝不凡,再加上他那個從弟,只怕不好殺。”
李密頷首,摸了摸烤了好半天的足衣,感受著上面的干燥,心滿意足。抬頭看到房彥藻依舊皺眉,不由失笑,“好啦,莫要憂心了。此番我自長安啟程前,便已經(jīng)發(fā)信給暗使了。”
“太好了,有暗使出手,不愁裴昇不死!”房彥藻喜上眉梢,苦了一整晚的面色終于亮了起來,“除此之外,張虔仲也該死!若不是他利欲熏心,沒有遵從主公之意,將黎陽倉存糧轉(zhuǎn)移他處作為起義軍需,反而拿去高價售賣給百姓。又豈會被裴昇抓住痛腳,從而鬧出這么大的事端,生生將主公完美謀劃破壞!”
“黎陽倉內(nèi)百萬石糧食本來該是主公的,該是我們的!現(xiàn)在全都便宜了那些黔首!真是可惡!”
“那便也殺了吧。”李密毫不在意,卻忽然抬頭對著屋頂說話,“知道了沒有?”
屋頂寂寂,唯有隱隱嘯聲,似是有風(fēng),又似是無風(fēng)。
……
張公瑾將半個身子埋在雪堆上,忍著刺骨寒意,雙眼卻一動不動看著不遠(yuǎn)處那間透著火光的荒廢屋子。
房彥藻?
張公瑾閉上眼睛,認(rèn)真回憶,確認(rèn)自己沒有看錯。
可是房彥藻不是在梁郡宋城做縣尉嗎?怎么會突然擅離職守,來到數(shù)百里外的汲郡衛(wèi)縣,還去見了裴昇?
張公瑾皺眉苦思,心中只覺得分外不對勁,明明清河崔、張、房諸氏,都委托自己為代表來和裴昇接觸。房氏絕無可能會私下再派一個房彥藻來。
這里面藏著什么奧秘?
房彥藻是為何而來,又是代表著什么人?
他是否會對自己此行產(chǎn)生影響?
忽然,他心中一動,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股莫大的戰(zhàn)栗從腳底開始涌動。他奮力起身,便要沿著來路回轉(zhuǎn)。
誰知道,頭還未轉(zhuǎn)過一半,張公瑾就覺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徑直躺倒在茫茫雪地之中。
……
“你們不能將我趕出去,我是來見你們少君的!”
衛(wèi)縣,張府大門前,魏征手舞足蹈,吼叫不停,卻還是被守衛(wèi)一把推出了門廊。
“你一個邋遢老道,你家主人都不在了,還怎么拜見我家少君?總不能讓我家少君見你這個扈從吧?快走,快走!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魏征無奈的看著宵禁以后空蕩蕩的街道,還有漫天落雪。
愣了好半晌,才跳腳大喊。
“張弘慎你個狗兒!我都說不愿跟你出門,你非要將我挾持!現(xiàn)在人又消失不見,我…我該去哪里過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