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在輪回井底蘇醒時，指尖觸到的不是幽冥寒水，而是漂浮的墨跡。猩紅的篆文在他周身流轉，字字皆是他與蘇晚棠的過往——

“江離撫過蘇晚棠心口噬心釘，眼中暗火灼灼。”

“蘇晚棠咬破他喉結，血珠凝成混沌契文。”

墨色蒼穹裂開縫隙，一雙巨目懸于九天。江離的逆鱗劍刺向虛空，劍鋒卻穿過無形的屏障，只在云層蕩開漣漪。漣漪中浮現萬千讀者的驚嘆與爭論，字句化作鎖鏈纏住他的神魂：

“蘇晚棠是真病嬌啊！”

“江離快發現真相！”

“原來都是話本角色...”

“終于察覺了？”蘇晚棠的聲音自墨海深處傳來。她赤足踏著書頁走來，嫁衣上的海棠是用讀者評論繡成，“這十萬次輪回，我不過是想...”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噬心釘連著密密麻麻的銀線，盡頭沒入虛空，“...把‘祂們’拉進故事里。”

江離握住一根銀線，刺痛中聽見無數現實世界的尖叫——那是讀者被拖入書頁的哀嚎。蘇晚棠的龍尾纏上他腰腹，將兩人拽向墨色裂縫：“小夫君可知，噬心釘為何能控人心魄？”她舔去他眼尾血漬，“因為釘子里...藏著‘祂們’的欲望。”

裂縫另一端是浩瀚書庫，無數典籍懸浮于虛無。應九霄的殘魂正伏在某本《仙魔戀》上吸食情念，黑袍江離在《虐戀手冊》里收割眼淚。蘇晚棠的噬心釘暴雨般傾瀉，洞穿所有書脊：“什么天道命運，不過是‘祂們’的消遣！”

江離的混沌火焚盡書頁，灰燼中升起真正的歸墟——那是一座巨型書案，硯臺盛著他們的血，筆桿是棠雪劍熔鑄。他忽然明白為何蘇晚棠總在輪回里剜心，那是為了用痛楚保持清醒，不被“祂們”篡改記憶。

“寫啊。”蘇晚棠將筆塞進江離手中，腕間銀線已纏住所有讀者，“把結局改成...”她咬破他指尖，血在宣紙上洇開，“...我們吃了‘祂們’。”

墨色蒼穹崩塌，江離在最后一頁寫下：

“蘇晚棠吻住江離，噬心釘穿透書頁。他們嚼碎第四面墻，在讀者驚喘中輕笑：‘甜嗎？’”

字成剎那，現實與虛幻倒轉。江離抱著蘇晚棠跌出書頁，身后是焚毀的萬千話本。她腕間銀線纏滿掙扎的光點，每個光點都是曾操控他們的“讀者”。

“要養在蜜罐里嗎？”江離撫過她心口愈合的疤。

“不，”蘇晚棠吞下一粒光點，唇角揚起瘋癲的甜笑，“要讓他們...永遠活在我們的番外里。”

混沌深處亮起血月，照見新婚洞府中嬉鬧的龍鳳胎。姐姐江念棠正把《諸天法則》折成紙鳶，弟弟江慕離用讀者怨念喂食玄冥冰凰。窗欞上貼著褪色的喜字，仔細看去，分明是“祂們”被碾碎的真名。

蘇晚棠窩在江離懷中，把玩著青銅紋煉成的婚戒。戒指內側刻著一行小字，在月光下流轉——

“你翻頁的瞬間，我們正凝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