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琢磨梁緣的話，慕無憂眸光輕顫，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側臉，喃喃道：“逆轉五行，點燃怨念？”

梁緣點點頭道：“我仔細觀察過，劉三刀怨念拔升期間遭遇瓶頸，若能點燃怨念，未必不能更上一層樓。”

徐如卿點咬了一下唇瓣，對眼前人再度刷新認知：“這是……逆五行煉尸之術？”

梁緣摸著下巴沉思片刻：“怎么說呢……”

二女：“……”

“具體如何有待嘗試，不過我始終相信，長生之欲可屠龍，蒼生之怨未嘗不可！”

“我的確不是真仙，但又不是軟柿子，皇帝就算心有覬覦，明面上也不會來硬的。”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徐如卿還是不放心，但也沒再多說，梁緣心中有數就行。

……

“嘰……嘰……”

董耀祖正在處理公務，耳朵動了動，聽到一聲老鼠叫，找了個借口回到家中。

關好門窗，那黑毛老鼠像一團黑氣，從角落的陰影里竄到桌上。

董耀祖抓住它機括做的尾巴，從里面取出一張紙卷，上面寫著只有黃衣教之人才能看懂的文字。

“還沒等我上報，教主她就已經知道了？”

“梁公子火雷除怨的消息傳的還真快，估計要不了幾天，京城和道宗也會知道……”

“真不想讓朝廷過多關注揚州，可惜我教要想從隱霧山出世，只能亂中取利。”

董耀祖在暗室中左右踱步，字條上最后一句話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教主到了成婚的年歲，大業歸大業，姑娘家的大好年華也不該就此蹉跎。

他強烈建議教主為了教中大業，和梁緣達成深入合作！

現在梁緣挾欽差以令揚州，自身實力又強，樣貌也好看。

毫不夸張的說，美人計若能成，不但不虧，甚至血賺！

結果教主拒絕了，給出的理由是害怕。

害怕假戲真做真的喜歡上梁緣，忘了“何惜白首覆龍庭”的決心。

“唉！”

董耀祖幽幽一嘆，他知道教主并不害怕，單純不想用美人計。

教主可以為大業慷慨赴死，不會為大業辱沒清白。

自古以來，得揚州者得天下。

黃衣教要想布道揚州，根本越不過梁緣，眼下教主不同意，他只能換一種方式。

“得想個辦法讓梁公子深入隱霧山，教主不來，那就只能讓他來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先讓陸風出面，做個中間人拉扯拉扯……”

董耀祖當即提筆寫好紙條，塞進黑鼠尾巴：“去找陸風。”

……

臨江縣，喧鬧街市。

臉上戴著猙獰儺面的少女側坐在大黃狗背上。

一人一狗就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街巷，沒一人發現，從百姓車馬中穿行而過，像是走在兩個世界。

黎曦小腿晃晃蕩蕩，幽怨地捂著肚子：

“好餓～”

“梁緣怎么還不殺人啊，沒有殺氣吃，我快要餓死了～”

“汪！”

大黃吠叫一聲，似是在為主人鳴不平——這個叫梁緣的，一腳把自己踢死也就算了，還讓主人挨餓，簡直不可饒恕！

“也不怪他，師尊說他是正人君子，我跟著他注定挨餓，可他的殺氣實在太香了～我忍不住嘛～”

“我才學成出山，第一口殺氣就這么美味，根本吃不下其他殺氣了～”

“大黃，你說我該怎么辦？要不……我去刺殺他？這樣就有殺氣吃了！”

“汪汪！”大黃吠叫兩聲。

“你說得對，我確實打不過他，算了，只能聞聞他身上的氣息解饞了～”

黎曦嘆了口氣，自從那天看到梁緣欺負徐如卿，她就對梁緣敬而遠之，不再暴露任何行蹤。

什么時候梁緣殺人，她什么時候再出現，結果一直餓到現在！

最有希望的殺死囚環節梁緣還讓別人動的手。

黎曦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暴露了，梁緣怎么好像在故意針對她？

想想也不可能，自己一直走在陰界，他察覺不到的。

大黃追尋梁緣的氣味，帶著黎曦來到衙門的停尸房。

梁緣正在查看四大金剛的尸首。

其中一具已經被老仵作屈游切片研究，剩下三具保存完好，并未腐爛。

“說來慚愧，老頭子研究這么長時間，一無所獲，只能確定這四人死了很久，身體被怨氣改造過，至于為何看起來和常人無異，實在不知。”

“無妨，有囫圇身子就夠了。”

梁緣蹲在其中一具尸首旁，真氣飛速游走，檢查了個遍。

“就說怨尸怎么會看不出怨氣，原來是這樣，我悟了！”

沉默良久之后，他站起身，臉上喜不自勝。

“公子悟了什么？”

屈游目光驚疑，他研究好幾天都沒發現什么有用的，梁緣才研究多大功夫就悟了？

你悟了什么！

只聽梁緣語不驚人死不休道：“這四個不應該叫怨尸，應該叫怨修，或者尸修。”

“？”徐如卿聽得一頭霧水，“他們是修行者？”

慕無憂不信邪，有模有樣地用真氣檢查一番，一無所獲，老老實實站在梁緣旁邊。

“這怎么可能？”屈游佝僂的身子微微挺直，“公子的意思是說死人能修煉？人都死了還怎么修？”

梁緣抬手打住他的質疑，道：“看了劉三刀的尸變后我確信，怨尸只是承載和釋放怨氣的媒介，在這一點上，怨氣和真氣沒什么不同。

圣人言，精勤不退，一念通天。

劉三刀的怨念遠超常人，死后還記得和我的賭約，這四人遠比他強，死之前有極大的執念，讓他們死后保留修行意識，去煉化不死不滅的怨念力量。”

講到這，梁緣頓了頓，猜測道：“他們四個只能把握大星位，剩下的怨念力量根本把握不住，指尖流沙一樣消散了。”

“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具體怎么修行煉化怨念，或許只有幕后之人才知道。”

“……”屈游一陣牙疼。

梁緣一口一個猜測，光憑猜測能說的頭頭是道？

當即表示：“這對老夫大半輩子仵作生涯的沖擊實在太大了，死人也能修行簡直聞所未聞！”

在場幾人中，徐如卿早就麻木，慕無憂也開始見怪不怪，認同梁緣的猜測。

聽到梁緣說的那些話，黎曦差點沒從大黃背上栽下去，喃喃自語：“他什么時候學會怨氣養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