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原來你在這兒！”

一道低沉的笑聲傳來，還伴隨著小狐貍“吱吱”的叫聲，云箏眉頭一皺，迅速拽著謝沉躲入了一旁的花叢。

一名藍衣公子帶著侍從走了過來，身形挺拔如青松，氣質卻風流如浪種。與裴照相似的眉眼更添幾分柔美，勾起的唇卻也更顯薄情。

云箏眉頭一皺，是四皇子裴昱。

惠宗早年多子，可惜大皇子二皇子相繼去世，如今皇宮只剩下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還有一位公主裴胭，身體一向不好，前段時日去菩提寺還愿，至今未歸。

裴旭就是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這皇位之爭，便落在裴照和裴昱身上。

前世裴照登基后，裴昱便被囚禁在禁宮中，最后被一把火活活燒死，也是下場慘烈。

“嘖，誰給你綁的帶子，丑死了。”

這邊，裴昱打量著小狐貍手上的絲帶，嘴上嫌棄著，但也沒動手拆了。

侍從道：“四皇子，寧貴妃已經在查淳貴妃了，咱們是否要動手？”

裴昱漫不經心：“動什么手？”

“自然是斬草除根，若是被寧貴妃和三皇子查出端倪，難保不會鬧到皇上面前去。”

“查就查了，查破了天，也查不到我母妃身上去。我們若是動了手，才更是給裴照留了把柄。”

“今日的計劃本無意外，誰知道那云家小姐會沖出去，壞了淳貴妃的好事。”

裴昱冷笑：“云家什么心思我還不明白？云蘿鐵了心想嫁給裴照，云厲風那老東西也聽之任之。表面上是保持中立，實則心思都飄到裴照身上去了。”

“云將軍日漸年邁，云氏大不如前，那云家嫡子云易也并無建樹，依屬下看，倒也不足為懼。”

裴昱語氣散漫：“云家嫡系一脈確實都是廢物，但架不住橫空冒出個云晏。”

“是云家那位庶子？屬下聽聞這次他在邊關立了大功，皇上似乎格外看重他。此番召他回京，必然會大肆封賞。若有云晏加持，那云氏……”

裴昱嗤嗤一笑：“放心吧，我打聽過了，云晏跟云家人關系一般，唯獨對他親妹妹愛護有加。若搞定了他妹妹，還怕搞不定云晏？”

花叢內，謝沉和云箏的眼里同時冒起了殺氣。

外面的裴昱繼續道：“云晏那邊給我盯緊了，謝沉也不能落下。聽聞慕容懷把謝沉給得罪了，正好趁此機會，把謝沉拉攏過來。”

侍從苦惱道：“四皇子又不是不知道，謝丞相油鹽不進，我等已經用盡了辦法，還是沒能讓他松口。”

“廢物。”裴昱不痛不癢地罵了一句，“美色，錢財，繼續砸下去，我就不信謝沉不動心。”

主仆二人密謀了老半天，才嘀嘀咕咕地離去，渾然不覺他們所要算計的人，已經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透徹。

云箏暗罵裴昱死性不改，還不忘嘲諷謝沉：“恭喜謝丞相，四皇子好像看上你了。”

謝沉輕輕眨眼，“五小姐同喜，四皇子好像看上你哥了。”

“謝丞相胡說八道的本事還真不賴。”

“五小姐投懷送抱也越發熟練了。”

云箏剜了他一眼，迅速爬起來，沒有注意到謝沉通紅的耳廓。

“還愣著干什么？”云箏沒好氣道，“等著裴昱殺回來嗎？”

謝沉坐著不動，微微仰著頭，神色帶著一絲可憐。

“五小姐能拉我一把嗎？”

云箏一臉冷漠：“不能。”

“哦，那算了。”

他還真就坐著了，喃喃道：“不妨事，我也可以等人路過。到時候我不會說是五小姐把我撲倒，害我扭到腰。若是明日無法上朝，我也不會再告假折上寫上五小姐的名字……”

云箏伸出手，似乎想擰了他的狗頭，最后還是煩躁地把他拽起來。

她很惡毒地說：“謝丞相日后還是少說話吧，你一張嘴，很容易讓人控制不住殺心的。”

謝沉彎唇一笑：“五小姐這是在擔心我嗎？”

“我看謝丞相不止扭了腰，腦袋也摔壞了。”

“那倒不會。”他道，“我還記得，五小姐還欠我一件衣裳呢。”

怎么又提這茬？

云箏面無表情：“衣裳不日就會送到丞相府，到時候你我一筆勾銷，謝丞相可以別在煩我了吧？”

看著她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謝沉不禁莞爾，輕聲道一句：“那可不行。”

宴席散去，寧貴妃洗去鉛華，剛泡了一壺安神茶，裴照便大步走了進來。

“母妃，您找我？”

寧貴妃的疲憊一掃而空，沖著他淡淡一笑：“照兒，過來坐。”

裴照坐在她對面，接過侍女手里的茶壺，為寧貴妃斟了一杯。

“母妃找我，可是為了今日的禍事？”

寧貴妃不屑一笑，“不用查也知道，今日的事就是淳貴妃搞的鬼，倒也不必我費心。”

“那是？”

“我是想問你，今日在宴會上，可有中意的女子？”

裴照眉頭一蹙，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云箏的身影，只是片刻便打消了。

他搖頭：“并無。”

“云家三小姐品行端正，云氏根脈不淺，你可以考慮一下。”

“兒臣還以為，母妃會屬意慕容氏。”

“我原本確實屬意歡宜，不過今日跟云蘿比起來，她的心思太過浮躁，不適合你。再說了，前幾日慕容懷不是還給你惹了禍事？慕容氏兄妹委實靠不住。”

提起此事，裴照的眼神也暗了幾分。

那日翠微樓大火，裴照萬萬沒想到，會牽連出自己那么多幕僚。

也是得益于那場大火，裴照才知道慕容懷竟然背著自己干了那么多臟事。

慕容氏有用，他自然不會摒棄。但是三皇子妃之位，如寧貴妃所言，似乎云蘿更為適合。

“兒臣會考慮的。”他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