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收了仨貨心情大好,回到石洞依然亢奮著,躺在石床上,感應著這天地乾坤的玄妙,不知不覺中,仿佛又來到了那個虛無縹緲的世界。這一次與前幾次不同,原來都是在睡夢中無意識進入。而這一次,卻是神游之際,機緣巧合,意識很清晰。
小龍不禁渾身一震,凝聚精神,想摸透這玄妙奇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股強大的神識突然牽引小龍,小龍稍作抵抗,卻無濟于事,便隨著神識,漫游于虛無之中,恍惚間,紛紛擾擾,似有萬千際遇擦身而過,似有百般驚奇穿越腦海,小龍感受著,體會著,好似身處大海,波濤洶涌,潮來潮往,又若遨游天際,霞光璀璨,云霧渺渺。
蓬萊昆侖縹緲過,
奇珍異寶手中握,
呼天喚地始道來,
乾坤一轉身影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恍恍惚惚間,小龍突然驚起,腦子里一片混沌,奇妙的神識卻已蕩然無存。站起身來,想要回憶起什么,卻哪還有半點蹤跡。
小龍心有不甘,此刻身體里似乎集聚著巨大的能量,欲噴薄而出,想奮力一擊,小龍不再遲疑,化作龍形,飛出石洞,在山靄氳氤,江霧繚繚的天地間一陣翻飛,心中積結有所暢通,不知不覺間,身體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神識的力量又增強了不少。小龍不禁欣喜,思忖著莫不是今天對幾個小獸進行了改造,方才有了之前的神識乍現!真是造物作弄,無奇不有,無心插柳柳滿蹊。
這一番折騰,小龍頓感疲憊,不禁搖頭,看來自己離強大還遠著呢,何時才能有源源不斷的力量??!無奈之下,只得飛回石洞,老老實實地躺倒在石床上,養精蓄銳,等待恢復。
小木匠躺在地鋪上,迷迷糊糊中,感覺到小龍一會兒進,一會兒出,也不知道在瞎折騰什么。
興許是昨天受的刺激太多,天已放亮了,小木匠卻還是感覺沒睡好,腦子醒了,身體還不想動。索性就躺在床上,難得睡一個懶覺。
漸漸清醒的腦子里時不時地出現著昨日里小龍大發龍威的場景,既干凈利落,又血腥殘忍,如此強大的小龍,怕是已難有人能匹敵了吧??墒?,越強大,就越危險,有著俠肝義膽的小龍,從此會不會就路見不平事,拔刀勤相助?那樣的話,會不會招致更多人的關注呢?潛在的危險太多,防不勝防,看來還是得提醒小龍要低調一些,免得引來不必要的禍端。人心難測啊,誰又能保證無處不在的陰謀詭計某一天就突兀地出現了呢?
安玄道長昨日和伍團長一番痛飲,算是拉近了彼此的關系,伍團長坦言,在這亂世之中,像道長這般見多識廣,才思敏捷之人,只要跟對了人,必能前途無量。言下之意,安玄道長豈能不知。但此時的道長,已不是曾經那個處處尋找靠山的浪跡散人了,自己已有足夠粗的大腿可抱,哪還有必要去投靠這些個渾水摸魚,朝三暮四的軍閥呢?
碼頭上突然熱鬧起來,人聲嘈雜,像是發生了什么意外。
勤務兵這時候站在道長休息的帳篷外喊話,讓道長到船上去,說伍團長和鎮子找他有要事相商。
道長不敢拖沓,匆匆起來,整頓一番后,便隨勤務兵來到船上。
原來,就在昨天夜里,陶家鎮石船鎮有十幾戶人家都收到了土匪的勒索信。信是被綁票者自個兒親筆書寫的,言明土匪只要錢不要命,如果不拿錢,土匪就只好拿命了。信上還說,贖金必須在七日之內送到山上,否則過時不候。
有幾戶人家已被鄂軍敲了一筆竹杠,家中委實難以湊集現錢,無奈之下連夜里找到鎮公所,希望鎮所出面清繳土匪救出人質。
鎮公所得此消息,也是焦頭爛額,鎮上又無軍隊,治安所的那幾十號人維持一下地方還行,要說剿匪,怕是沒人愿意前往。一番商議之后,決定還得找伍團長。
陶家鎮的陳鎮長,石船鎮的王鎮長,一大早便不約而同地來到了望龍灘,火急火燎地找到伍團長商議,看如何處理此事。
伍團長一聽是剿匪,心里就不高興了,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出力討不到好的事,誰又愿意將這種事攬下來呢?明面上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說這事應屬地方上管轄,他一個臨時駐扎于此的軍官,可沒有權限來處理。
鎮長大人不干了啊,剿匪怎么能是地方上的政務呢?有兵才能剿匪,大家都知道的,便央求伍團長務必出兵,十幾號人啊,這可是大事,要是鬧到了縣里省里,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伍團長突然想到了頗有謀略的安玄道長,便順水推舟引薦給了兩位鎮長。
一聽到是前兩日在望龍灘大興法事的安玄道長,兩位鎮子不禁喜笑顏開,對伍團長的推薦頗為贊同。
當安玄道長步進宴客廳時,三位主事人好不殷勤,這讓道長頓時壓力山大。
路上勤務兵已向他透露一二,道長心里直犯嘀咕,這種事找我一個道士有何用?。垦垡娙齻€主事人這般態度,道長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付一番。
裝模作樣地問了一番情況后,道長猜測大概就是劫持了老木匠的那晚,土匪們順帶又綁票了不少滯留在望龍灘的各家親屬,想效仿鄂軍借此大撈一筆。細算一下,已經知曉的贖金數目,居然就有五六千大洋之巨,不得不說土匪們的胃口倒是不小。
道長為難地看向伍團長,故意將巨款的數額重復了幾遍,伍團長貌似心領神會,卻也沒有表態。道長情知此事急不得,便說需要再多了解了解情況,方能謀劃如何處置,請大人們寬坐幾日。
也只能如此了。送走了兩位鎮子,安玄道長便來探探伍團長的口風,要是讓江防軍出手,這些錢難道還不夠嗎?
伍團長面露難色,說自己在望龍灘就只有這么一個排的兵力,槍支彈藥也不足,哪里可能去剿匪啊。江防軍此時正在追擊鄂軍,同時又要將兵力重新布置到沿江各處,暫時不會抽出兵力來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
道長又提到可不可以讓地方上組織民團來剿匪呢?
伍團長笑道,只要鎮長大人們不反對,江防軍也樂見其成。不過,土匪只給了七天的時間,要組織人手怕也來不及了啊。
要不先找人和土匪們溝通溝通,看有沒有可回旋的余地。伍團長點頭,但又提出,讓誰去合適呢?
是啊,看來還得從地方上找一個與土匪們有些關聯的人出面才行。
安玄道長下船后又去和兩位鎮長打聽,看有沒有這樣的人物。這種關系明面上怎么可能知道呢?鎮長大人答應回到鎮上去打聽打聽,然后再與道長商議。
安玄道長隱隱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既能拉攏地方上的諸多鄉紳大戶,贏得不小的聲望,同時又能賺取不少的錢財。心里不禁熱乎起來,左思右想間,一時也尋不到什么好的法子,索性先不去想了,該到石洞去探望一下小龍了,兩日不見,還挺想念!
到運兵船上去找伙夫要了一只雞一塊臘肉,安玄道長便朝石洞走去。一路上思索著如何將現在的情勢說給小龍聽,既要讓他聽懂,又要讓他明白要利用現今的局勢來不斷發展出屬于自己的勢力,沒有自己掌握的力量,到哪里都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砧板肉。
小龍正發愁該變成一個什么帥氣的模樣,百無聊賴地趴在石床上翻閱著典籍。
道長走進洞中,一時愣住了,小木匠怎么能在主上的床上如此放肆呢?正待怒斥一番,眼角卻又瞥到,在石洞一側,還有一個小木匠正蹲坐在木墩上,擺弄著什么。
“道長來了,快進來吧!”小龍抬頭對道長說道。
小木匠的模樣,小木匠的聲音,卻是小龍的口吻,道長恍然大悟,床上的那個,分明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主上??!
驚喜交加之下,道長行著自己的大禮,參拜了主上,放在一旁的雞肉和臘肉卻將小龍的眼光吸引了過去。
“沒想到兩日不見,主上居然就有如此精進之功,恭喜主上!”道長低著頭沒有看到小龍的眼光,不然會有所失望的。
“哈哈哈!我也沒想到??!”小龍心里開心極了,今晚又有美食可享用了,“道長快起來坐著吧,我也正好有事想和道長商量來著?!?
道長站起身來,將雞肉臘肉遞給了走過來的小木匠,便側身坐在了石床邊的木墩上。
小龍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想到了一個救出老木匠的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還請道長斟酌斟酌?!?
道長聞言,大喜,怎么會有這般的巧合呢?且看我主上如何謀劃的,便坐直了身體,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
小龍便將自己到土匪窩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然后提出了自己粗略的計劃——土匪們日常都很松懈,相互之間也沒有多大的約束,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我到土匪窩里去抓一個土匪頭子出來將他綁了,然后化作他的樣子再進去將老木匠帶出來,路上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也能短時間的控制住局面,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道長認真聽完,心里卻產生了太多的疑問,不解地問道,怎么抓?怎么控制???
小龍嘿嘿一笑,隨即施展出“臣服”的法術,道長突然間覺得自己失去了思考,腦子不聽使喚了,按照小龍傳遞的暗示,走到了小木匠身邊,輕輕地在小木匠頭上拍了一下。
小木匠沒想到受傷害的居然是自己,一臉不悅地看向小龍,要是道長不在,肯定會讓這個小龍崽吃點苦頭。
看著小木匠幽怨的樣子,小龍笑得更歡了。